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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語調極為乾脆,倒令諸野也怔了怔,並未阻撓謝深玄起身,謝深玄順手扯了丟在一旁桌案上的袍子披上,幾步匆匆繞到自己的書案之後,在一旁他堆滿書冊與雜物的書箱之中翻找了起來。
諸野不知他在找什麼,又為何要如此匆忙,他倒是未曾起身,只是依舊靠在那椅子上看著謝深玄,等著謝深玄回來,見謝深玄在那處翻找許久,他還不由微微蹙眉,出言催促:「你我的時間並不算多,他們可就要考完試了。」
謝深玄這才自書箱之中找出了一盒膏藥,拿著那東西走過來,一面道:「這是我母親特意托人送來的,說是尋了神醫配製,有奇效。」
諸野蹙眉:「這是什麼?」
謝深玄答:「祛疤的藥膏。」
謝深玄擰開那藥膏的蓋子,再瞥一眼諸野,忽而又覺得自己此刻的舉止似乎有些突兀,他方才看見諸野身上的傷疤,頭一件想著的,便是他當初受傷之後,他父母兄姐不知給他送來了多少藥膏藥材,若不是他表兄就在京中,怕是還要再打包給他送來幾名大夫。
他身邊有那麼多人關心他,連他身上留下的疤痕都費勁心思想要抹去,可諸野卻不同,諸野身邊好像並無什麼人關心他,這傷或許能有太醫院為他診治,可傷愈之後便結束了,大概不會有人關心他恢復得如何——不,現今想來,諸野好像每次都是帶著傷便回玄影衛處理公務了,他自己都不在乎此事,這傷病越拖越多,待年紀再大一些,遲早要出事。
諸野還有些驚訝,他想不明白謝深玄怎麼會突然跳到此事上,看謝深玄在指上蘸了些藥膏朝他伸手,他倒也未曾避閃,倒仍坐在原處,一面道:「傷處早已癒合,沒有必要再用什麼傷藥。」
謝深玄的指腹有些微涼,輕輕壓在諸野那傷痕處將藥膏抹開,一面竭力為自己這突兀的舉止找些藉口,強調道:「這是祛疤的膏藥。」
諸野:「可是……」
謝深玄將聲音壓得低了一些,道:「……我不太喜歡。」
諸野:「……」
謝深玄:「看著便不太舒服……」
他又一頓,先抬眸看了一眼諸野,擔憂自己這麼說或許會令諸野覺得不快,他以往是從不在乎別人想法,可他不能不在乎諸野的想法,於是他又皺一皺眉,再冒出一句:「本來挺好看的……多了傷疤就不好看了。」
諸野:「你說什麼好看?」
謝深玄不由一噎,蹙眉抬首瞪了諸野一眼,這答案諸野自己心裡明明清楚,卻還要來問他,他垂了眼眸原不打算回答,可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嘟囔,道:「……你生得好看。」
諸野:「……」
謝深玄又清了清嗓子,伸手你著了諸野的衣襟,理直氣壯道:「把衣服脫了,給你上藥。」
諸野:「……」
謝深玄:「你還不快脫。」
諸野嘆了口氣,問:「你我非要如此反覆嗎?」
謝深玄:「你說什麼?」
「這話你方才便已經說過了。」諸野說道,「你想要脫我衣服,便自己動手,我又不會反抗,」
謝深玄:「……」
謝深玄正打算自己動手,諸野又道:「現在還是算了吧。」
謝深玄皺眉:「什麼就算了?」
「若是再拖延下去,學生的考試才是真要結束了。」諸野輕聲說道,「以裴麟的性子,他一定會大大咧咧衝進來,你鎖著門也是沒有用的,他那手勁,這門一推便開。」
謝深玄:「……」
很有道理,這聽著就像是裴麟會做的事。
諸野:「算算時間,至多只有兩刻鐘的時間了。」
謝深玄:「……」
諸野朝他伸手,問:「不繼續嗎?」
謝深玄:「……」
謝深玄深吸了口氣,握住了諸野的手,嘟囔著道:「待會兒還要去見學生,莫要將我的衣服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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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想,有些人的話,果然當不得真。
他都說了絕不能將衣服弄髒,可如今衣服不僅髒了,外袍倒還揉皺了,他看著便不能穿出去,也不知若是真讓學生們看見了,究竟會有什麼想法。
內里的衣服是換不得了,他也沒有更換衣物,外頭的袍子倒還好,他書齋內還有備用的,只是他突然消失再換身衣服出現,難免要讓人生疑,至少小宋絕對會多想,此事他是絕對洗不清了。
時間倉促,這纏綿的確未到最終,可也做了許多本不該做的事情,他尚且不知書齋內要怎麼收拾,還要頭疼自己的衣服,再看諸野已將衣服整理好了,那看起來衣冠齊整,他心中惱怒不由便再添幾分,正忍不住要罵上一句,諸野卻道:「我來處理吧。」
謝深玄咬牙:「你來處理什麼?」
「以往殺人總要毀屍滅跡,稍作掩飾應當簡單。」諸野一頓,卻又說,「你的衣服……大概沒有辦法。」
謝深玄:「……」
諸野略有心虛般清一清嗓子,道:「若你不想帶回家清理,我倒也可以——」
謝深玄打斷他的話:「我平白少一件衣服,你說高伯他們會怎麼想?」
諸野:「他們應當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