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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之中,原負責同太學有關事項的人,是嚴斯玉,可嚴斯玉被晉衛延停職禁足在家中,今日便換了另一人來此,這人倒也是同嚴家來往親密之人,謝深玄本不在乎此事,今日他心中除了因這半年試而略有緊張之外,便只惦記著諸野懷中的那小冊子,其餘之事,他倒實在很難分出心思去關注。
反倒是諸野,他今日的心情看起來實在很不錯,倒還特意繞過來同謝深玄說了幾句話,道:「嚴斯玉一事,應當已要有結果了。」
謝深玄原還不明白諸野的意思:「他不是已停了職嗎?」
諸野道:「大約是要撤職調用,也許要離京。」
謝深玄這才驚訝看了諸野一眼,嚴斯玉的身份畢竟與他人不同,他有嚴端林這麼一個「好父親」,以至許多事牽連到他身上時,晉衛延總會減輕處分,能不處理便不處理,以免真令嚴家難堪。
謝深玄與嚴家有世仇,這對他而言的確是個了不得的好消息,只可惜諸野所說的仍是「大約」與「也許」,此事尚且未曾確定,否則他今日定要為了此事,好好慶祝一番。
諸野又低聲說:「我會同皇上多說幾句的。」
謝深玄一頓:「你要說什麼?」
諸野平靜道:「嚴家的壞話?」
謝深玄:「……」
糟糕,諸野好像和他學壞了。
可若說起來,這朝中最清楚嚴家究竟做過什麼的,大約也只有玄影衛了,皇上不想動嚴家時,這些事情諸野就算寫了摺子上報,也並無多少用處,可如今皇上已起了要動嚴家的心思,諸野若在此時再同皇上多念幾句嚴家的壞話,往後事情如何,那可就不太好說了。
可謝深玄卻覺得,這樣還是不夠妥當。
他看了看身旁幾名正為太學今日考試聚在一塊討論的禮部官員,再看看正四下巡邏的玄影衛,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音,以免有人聽見了他與諸野交談,道:「諸大人,有這種好事,不如也帶上我。」
諸野:「……你要做什麼?」
「你將那嚴家人做過的事情,稍稍同我說一些。」謝深玄低聲說道,「不用太多,每日同我說一些便好。」
諸野:「……」
謝深玄:「我用來寫寫摺子,也不與你衝突的。」
諸野嘆了口氣,也低聲與謝深玄道:「你可知皇上一直在擔憂一件事。」
謝深玄皺了皺眉,說實話,他對揣摩聖意實在沒有興趣,他只能搖頭,等著諸野為他解釋此事。
「皇上總擔心,你若是同我關係好了,朝中便要『大亂』。」諸野稍稍揚眉,湊近謝深玄耳邊,輕聲道,「玄影衛的典籍司,再加上你的摺子,皇上怕是要頭疼死。」
謝深玄:「……」
諸野這話倒是提醒了他,謝深玄以前還沒怎麼想過這種好事,的確,若諸野能夠為他透露些許典籍司掌握的秘密,他的確是有不少可行之事,至少寫給皇上的摺子的內容,大概是能豐富上不少了。
於是謝深玄又用力清一清嗓子,滿懷期待看向了諸野。
諸野嘆了口氣,道:「你何時見我拒絕過你?」
謝深玄笑了一聲,再回眸去看已準備陸續進考場的學生,他便伸手輕輕扯了扯諸野的袍子一角,反正並無人敢看著他們,他便更得寸進尺一些,捏了捏諸野的手,低聲道:「諸大人,您先去我書齋中等我,我馬上便來。」
諸野:「……」
他看見諸野露出略顯訝異的神色,唇邊不由再帶了幾分笑,餘下的話,他便覺得已不必多說了,諸野自己應當便能明白,等他待會兒回到了書齋內,他便能將諸野身上那冊子給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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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送著幾名學生進了考場,又同幾位近來常來太學幫他上課的禮部官員打過招呼,而後方尋了個空子,將小宋支開,他則偷溜回了自己的書齋。
同他所想一般,諸野正在他那書齋內候著他。
他這書齋內堆著的不是書冊,便是學生們的課業與文章,諸野顯然對這些東西都沒有興趣,他只是沉默不言坐在那書齋窗下的椅子上,那模樣看著倒還像是在發呆,直到聽著謝深玄的腳步,他好像才回過神來,抬眼朝門邊看來。
謝深玄深吸了口氣,朝著諸野露出笑意,一面快步入內,道:「諸大人,您應當已經等了許久吧。」
諸野稍稍蹙眉,卻並未搖頭或是點頭,只是忍不住低聲抱怨:「又不在人前,你又何必叫得這麼生份。」
謝深玄可還記著自己今日的目的,他想要諸野懷中的冊子,只是諸野能為這冊子避開他這麼多日不見,此事顯然會有些困難,那他自然得用些與往日不同的法子,讓諸野對他卸下心防,好讓他有機會諸野懷中將那冊子摸出來。
謝深玄幾乎立即便做出了決定。
偷這東西容易,他只需要往諸野懷中一靠,便可以自然而然將手伸進諸野懷裡,去摸那冊子,只要他能摸到,便一定能將這東西拿出來。
想到此處,謝深玄彎起唇角,同諸野露出他那為達目的時慣有的笑意,笑吟吟道:「此事總要以一換一,你得先叫過我才是。」
諸野卻未理會謝深玄的這句話,只是甚為警惕皺起了眉,他已很熟悉謝深玄的這幅神色了,一眼看去便知不會有什麼好事,謝深玄絕對在私下謀劃著名什麼,只要他事先做足準備,就絕對不會掉進謝深玄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