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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這一系列補救並無用處,他好像還是要發燒,閉著眼靠在馬車中緩了片刻,這頭疼非但沒有半絲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待到謝府時,他要下馬車,還覺得有些昏眩,諸野便扶了他一把,碰著了他的手腕,方覺觸碰之處異常滾燙,謝深玄好像發了高燒。
他嚇了一跳,原在路上見謝深玄閉目,只覺得謝深玄大約是累了,畢竟他以為謝深玄若是不舒服,應當會說出來,可不想這回府一路的功夫,謝深玄竟就直接發起了高燒。
於是謝府內又幾乎亂作一團,高伯跑前跑後吩咐,又是煮薑湯又是找大夫,今日賀長松去了太醫院,他們只能外出去尋大夫回來為謝深玄開藥把脈,一片忙亂之中,諸野倒像是個局外人。
他不知所措站在一旁,覺得自己或許已該要離開了,可他憂心謝深玄的情況,實在不願自此處離開,只好在謝深玄屋外候著,等了好一會兒,見謝家請的大夫來了,他想問問此事情況,可那大夫掃了他一眼,大約是見著他穿著玄影衛官服,跑得比賊都快,反正不願同他說話。
到最後,還是忙著去煎藥的小宋見他在此處站著,這才過來同他說了幾句謝深玄如今的情況。
雖說近來天氣轉暖,已有些春末要入夏的徵兆,那湖水應當也沒有以往要涼,可謝深玄大約是身子太虛,先前的風寒又未好全,他這次燒得遠比上次要厲害,那大夫為謝深玄開了藥,令他們千萬要多盯著些,高伯聽了這大夫吩咐,心中擔憂自然更多了幾分,如今已令人趕緊去太醫院同賀長松說一聲,希望賀長松今日能早些下值回家,再回來看看謝深玄的情況。
諸野本就心中擔憂,聽了小宋所言,更不可能直接自此處離開了,他看謝家府中下人忙碌,便只是在謝深玄屋外候著,並未上前打攪。而謝府下人之中,除了諸如高伯這般服侍多年的老人清楚他性格如何外,其餘人與他並不相熟,見他神色冷淡,便不敢冒昧上來與他說話,可小宋顧著熬藥,高伯也不知去了何處,諸野便一人在此處站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未等到小宋帶著藥回來,反是見著賀長松背著藥箱步履匆匆趕到此處。
二人在外頭的長廊下打了個照面,諸野記著賀長松一向極為懼怕他,便稍稍往側邊讓了讓,好令賀長松能夠立即進去看看謝深玄的情況,賀長松果真僵硬著朝邊上避開,貼著門溜進屋中,甚至不敢多看諸野一眼。
諸野依舊在外頭站著等待,想著待賀長松出來時,他或許能問問賀長松如今的情況,約莫過了一刻,賀長鬆開了門出來,見諸野還在此處,本是想直接貼牆溜走的,可他往牆邊躥了半步,卻又忍不住踱步回來,走到諸野面前,終於鼓足勇氣,問:「諸大人,您在此處站了這麼久,是想知道深玄的情況吧?」
諸野點頭。
「深玄沒什麼大問題。」同諸野說話時,賀長松依舊有些緊張,「我方才看過,只是落水後著涼了,只不過他近日又是受傷又是生病,身體太弱,所以才要燒得比上回厲害。」
他說完這些話,又看了一眼諸野神色,見諸野好像還是放不下心,又緊張咽一口唾沫,道:「諸大人,您放心,不會有事的。」
諸野:「……」
片刻後,諸野點了點頭,雖說看起來好像還有些不太情願,卻已轉過了身,真打算自此處離開。賀長松皺著眉去看諸野神色,覺得諸野好像仍放不下心,而且謝深玄就在裡頭,他竟然不知自己進去看一看……
賀長松不由嘆了口氣,他雖然不想摻和這攤爛事,可此事擺在他眼前,他也實在忽略不了,畢竟謝深玄同諸野也是一路人,若是再無外人助力,光要靠他二人自己琢磨,也不知他二人究竟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諸大人,您等一等。」賀長松叫住了諸野,壯著膽子道,「我聽聞……深玄今日是遇刺落了水?」
諸野:「是。」
賀長松仍舊不敢抬頭,只是戰戰兢兢說:「諸大人身手這麼好,怎麼還能讓深玄落水了呢?」
諸野本就因此事而萬般內疚,如今賀長松這麼一說,他心中那愧疚之意更甚。他也恨如此,好像每一回出事時,他都在謝深玄身邊,可是每一回他都不曾護好謝深玄,他看著謝深玄受傷,看著謝深玄落水,也許每一次,都是他的過錯。
他不知該如何同賀長松解釋才好,垂下眼睫,目光落向地面,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為此事道歉,可這一句歉意未曾出口,賀長松勉為其難同他笑了笑,說:「現下倒是有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諸野:「……」
「諸大人您是知道的。」賀長松說,「我這個表弟啊,從小便嬌慣任性,怕疼怕苦,總不願好好喝藥,惹人厭煩。」
諸野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賀長松為什麼要說這句話,他總算抬起眼看向賀長松,便見賀長松仍是臉色煞白,似是怕極了他,縮在牆角,戰戰兢兢說:「諸大人,這件麻煩事,還是交給您吧。」
諸野還有些回不過神:「什麼事?」
賀長松:「逼他喝藥。!」
諸野:「……」
賀長松扭過頭,見小宋已端著熬好的藥回來了,他如釋重負,覺得自己得了救星,說話都大聲了一些,道:「昨日我還捉著他偷偷倒藥呢,這兔崽子我是管不下去了,您把刀架他脖子上也好,掐著他的脖子硬灌也好,總之今天這藥,他必須得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