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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微微頷首,應過了此事。
謝深玄這才起身,正要出門,那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便見裴麟同趙玉光一道睜大了眼睛,很是驚訝,他這才猛地想起他們提起的那個其他學齋胡亂謠傳的傳聞,其他學齋似乎有太學生覺得他同諸野的關係不同一般,雖說他的學生還沒有信,可……可很難說,他若是再與諸野的關係親近一些,學生們會不會也跟著跑偏,多出什麼奇怪的想法。
謝深玄深吸了口氣,頓住腳步,轉身同諸野強調,道:「有些公事。」
諸野一愣,點頭。
謝深玄:「同太學有關的公事。」
諸野:「是。」
謝深玄:「絕無他念。」
諸野:「好。」
他說完這幾句話,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儘量撇清了關係,再小心翼翼瞥一眼裴麟與趙玉光,二人神色都已恢復正常,趙玉光還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像是疑惑自己怎會有如此想法,謝深玄這才鬆了口氣,覺得自己至少又逃過一劫,將此事朝後拖延了一些。
而後他回過頭,對上了趙瑜明驚愕的目光,以及趙瑜明頭頂那紅艷艷的一行大字。
趙瑜明:「這謝深玄到底在掩飾什麼啊!」
他看了看謝深玄,再看一看一旁的諸野。
謝深玄:「……」
趙瑜明:「……」
趙瑜明手中的糕點,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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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回到馬車上時,心中還是趙瑜明那顯是滿是震撼的眼神。
此事他只能怪自己,那時候他只想先說服裴麟與趙玉光,這兩孩子天真,不會多想,他他只需說自己有公事,他們便能相信,可趙瑜明不同,他若是如此說,反倒是要叫趙瑜明覺得他是刻意掩飾,若不是心虛,又何必強扭出這麼一通廢話,來掩飾他與諸野相會的本意。
此事必然有問題,趙瑜明絕對已經多想了。
不,仔細說來,或許當初他頭回去趙瑜明家中時,趙瑜明便已經開始多想了。
謝深玄重重嘆了口氣,倒令方挑開車簾進來的諸野微微一僵,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謝深玄只好同他笑了笑,說:「諸大人,先坐下吧。」
諸野坐在他身側,再接下腰間佩刀,拄立於身前,謝深玄這才注意,今日諸野已是在用左手拿刀了,這刀也懸掛在他右側,謝深玄不由看向那日他受傷的左肩,在談及他今日的疑惑之前,先問了一句:「諸大人傷勢如何了?」
諸野:「已無大礙。」
謝深玄:「恢復得這麼快?」
諸野:「本就只是皮肉傷。」
謝深玄:「哦……」
二人沉默片刻,小宋已在外令馬車前行,謝深玄這才清了清嗓子,道:「諸大人——」
諸野:「還要多謝你送來的藥。」
謝深玄:「……」
諸野又垂下眼眸:「你的手……」
謝深玄急忙擺手,道:「我那連皮肉傷都算不上,眨眼就恢復了。」
諸野:「是。」
謝深玄不願在這種事上同諸野繞功夫,若要再往下說,他自己怕是要先不好意思,他急匆匆先提起方才之事,道:「諸大人,今日我有幾件事想要問你。」
諸野:「太學之事,你說便是。」
「先是太學之事。」謝深玄道,「今日瑜明兄同我提起過,嚴端林將禮部來的監試官全都換做了他那邊的人,可有此事?」
諸野點了點頭:「是,他調動時,我們便已知道了。」
謝深玄:「此事可算緊要?」
這回諸野倒搖了搖頭,說:「嚴端林行事慣常如此,應當沒什麼問題。」
謝深玄:「他調人來此,如此周密安排,不會是在為舞弊做準備吧?」
諸野:「沒有必要。」
謝深玄不解蹙眉,重複了諸野的話語,問:「沒有必要?」
諸野:「春假之前,學生方有過分齋小試。」
謝深玄幾乎立刻便懂了,他倒恨自己這腦袋鏽死,回神如此遲緩,道:「分齋小試已有定論,此番開年小試,成績前列之人,必然是世家的公子小姐。」
他又嘆了口氣,想若是不考武科,趙玉光或許有些希望,而若不考文科,裴麟或許能拿個前列,分齋時的考試便已經看過了學生分科後的成績,他的學生能被分到這癸等學齋內,若不是極其偏科,便是全都不精,嚴端林調不調人來此,於他而言,顯然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諸野又道:「而今太學內,甲乙丙三等學齋中,無一人是寒門。」
謝深玄嘆了口氣:「這三齋學生,加起來便有七十人,嚴端林根本不需什麼舞弊,這等低劣手段,他用不上。」
可如此一想,他更覺得心梗難過。
他人輕鬆唾手可得之物,他卻得萬般努力,方能令學生們勉強登得這如此門檻,這太學改制,著實胡來,就算諸野已同他再三提及,皇上日用節儉,又憂國憂民,已是當世明君,可在此事之上,謝深玄覺得他就是活該挨罵。
反正皇帝一日不挨罵便覺得不爽,今日他回去之後,必然要寫封摺子,再提一提這學制改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