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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諸野是個不與他明說便不能領會的性子,他只聽懂了唐練明著說的那部分話語,便也沉默不言,一面又不由嘆了口氣。
唐練說的這些事,他心中都清楚,謝深玄喜歡之物,他不怎麼送得起,可若送其他東西,他卻又總覺得有些敷衍,他實在不知應當如何才好,只想他一大早便出了門,而今天色已到了這時,他竟還不曾想到應當送謝深玄什麼東西才好。
唐練見他沉思不言,那心思似乎已不再繼續放在此事上了,他便小心翼翼再問諸野:「諸大人,您今日都來衛所了……」
來都來了,總該幫他看些公函再走吧?
可他這一句話還未說完,諸野已站起了身,像是想起什麼緊要之事一般,朝窗外看了一眼,又皺起眉,道:「怎麼已是這時候了。」
唐練:「啊?」
「他應當要睡醒了,我得早些回去。」諸野語調篤定,道,「此事絕不能令他發覺,唐練,你小心一些,莫要外傳。」
唐練:「……」
諸野幾句吩咐完畢,這才放心了一些,道:「好了,我先回去了。」
唐練倒吸了口氣,憤恨道:「您是來我面前炫耀的吧?」
諸野:「我……什麼?」
唐練:「您今日也穿著謝大人送您的衣服。」
諸野:「……啊?」
唐練抱起面前那一沓極厚的公函,眼中含淚,小聲委屈嘟囔:「我羨慕,羨慕死我了,嗚嗚。」
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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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諸野覺得今日眾人似乎都有些古怪。
他分明是心有困擾方才出門同眾人求助的,可眾人卻偏要說他是在炫耀,他為了此事如此困擾,又哪來什麼炫耀之念?
可不論怎麼說,他的確都得朝謝府內趕了。
諸野不太願意讓謝深玄發覺他正為送禮一事苦惱,又覺得依謝深玄的性子,若他在玄影衛內再多拖延些時候,回去後謝深玄大約又要為了此事生氣,雖說是不會沖他發脾氣……可皇上大概就要慘了。
於是這回去的路,諸野趕得更為焦急,待回到謝府後,他還先問了問府中的下人,得知謝深玄早半個時辰便已起了身,他心中便微微沉了沉,覺著皇上大約是逃不過這一回罵了,一面更著急朝謝深玄的那小院內趕去。
待他趕到謝深玄平日所居的那小院外,他方才發覺這屋中似乎正熱鬧,有不少府中的僕從散役聚在院外,探頭探腦朝內看,交頭接耳,興奮難耐。
諸野並不知出了什麼事,只是見眾人圍聚於此,他心中不由便有些擔憂,再快步朝內行了數步,謝府內下人本就對他有些懼怕,見他忽地出現,已有幾人散開了,剩下的也匆匆為他避讓開了一條路,好讓他能夠先一步入內,諸野更覺心憂,再匆匆朝內一看——他擔心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院中什麼外人都沒有,府中下人抱著各色不同的貓兒,由高伯指引著一隻只送到謝深玄面前,以供謝深玄挑選。
他們在廊下擺了一張躺椅,謝深玄便靠在那躺椅上,支著下巴看高伯抱到他面前的貓,口中所說的言語,在諸野聽來,幾乎只如同雞蛋裡面挑骨頭一般刻薄。
他不是嫌棄貓兒太胖,就是覺得叫聲不夠好聽,就算能過了這兩關,他還要戰戰兢兢伸手去摸一摸,若這貓兒不夠粘人,亦或是那毛粗糙一些,他便還要揪著此事抱怨,爪子不夠軟的,他不太喜歡,爪子太黑的,他也有些嫌棄,而高伯在旁給他提建議,同他說如何看貓能捕鼠,他還要皺眉,小聲嘟囔著抱怨,說:「我挑貓又不是讓它來捕鼠的。」
這挑剔程度,若是換個人,諸野一定會很嫌棄,畢竟這些貓兒在諸野看來,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各有各的貌美,一隻賽一隻可喜,他想不透怎麼有人能從此事上挑出這麼多毛病,可那挑剔的人是謝深玄,他忽而便覺得那些貓兒確實有些缺點,不太能配得上謝深玄,以謝深玄的身份,那挑剔一些,自然也很尋常。
於是他站在門邊,原不打算入內了,可小宋眼尖,一眼瞥見他站在外頭,同謝深玄說了一句什麼,謝深玄噌地手忙腳亂便從那躺椅上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曬了太陽,謝深玄面上似乎還帶了些微紅,顫巍巍地同他笑,很是緊張問:「你怎麼回來了?」
諸野:「……」
謝深玄:「不不不……沒有說諸大人您不能回來的意思。」
諸野:「……」
謝深玄的聲音小了一些:「也沒有一大早不想看見您的意思。」
諸野覺得謝深玄在強行辯解。
他終於皺了眉,似乎有些不快,可謝深玄說話總是如此,他倒還能忍忍,便移開目光,強令自己不去在意謝深玄的話語,只是問:「這是在做什麼?」
高伯蠕動雙唇,有話要說,謝深玄猛地扯了他的衣擺一下,驚得他險些帶著懷中的貓跳起來,而後謝深玄才回眸看向諸野,面上依舊掛著些許尷尬的笑,道:「這幾日我想了想,我怕狗便也算了,怕貓總歸是有些離奇的。」
諸野:「當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