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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在自己的書案旁坐下, 等著為學生們解答溫習時的疑惑,小宋去為他沏了熱茶, 謝深玄方啜了一口, 柳辭宇忽地便清了清嗓子, 小心為他解釋今日未曾出現的洛志極與陸停暉究竟去了何處。
今日是假期,謝深玄自己都不覺得洛志極會老老實實待在太學,此時此刻, 這麼好的天氣,這小子定然又在哪個教派內閒逛, 至於陸停暉……柳辭宇說是陸停暉今日有事需得外出,他假期常常如此, 也已同其餘人說過了, 希望謝深玄不要太過在意。
謝深玄本不想在意。
今日本就不是太學內上課的日子, 學生們卻仍舊還是趕到了此處,此事便已足夠令他驚奇了,莫要再多言其他,可有洛志極之事在前,癸等學齋總令謝深玄心驚,他一聽學生們說陸停暉假期常常外出,便下意識覺得這孩子或許也同洛志極一般, 有個什麼了不得的癖好。
謝深玄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道:「他外出去哪兒了?」
柳辭宇搖頭:「先生, 這我就不知道了。」
「陸停暉不怎麼同我們說這種事的。」林蒲小聲說,「他不太喜歡和我們說話。」
謝深玄:「……」
謝深玄也看得出來, 如今在癸等學齋內,大多學生的關係都極好,至少在學內相處融洽,唯有陸停暉算是個例外,他幾乎不怎麼與眾人來往,也從不與他人談論自己的私事,他也不住在太學學舍內,學生們只猜測他應當是住在京中親朋家中,如他這般渾身是迷的學生,怎麼聽都有些奇怪,更是令謝深玄心中有些止不住的擔憂懼怕。
他生怕學齋內再出一個洛志極般的人物,不過還好,謝深玄還有諸野這個法寶,諸野可是將他的學生一個個都徹查清楚了,連林蒲家中族親如何他都知道,他若有疑惑,只要問一問諸野便是。
趁著學生自行溫習,一時無人同他提問,謝深玄便偷溜出了學齋,探頭朝外看了看,原以為諸野會同以往一般在院外坐著等他,卻不料外頭只有小宋一人,諸野早不見了蹤影。
謝深玄稍有驚訝,他朝小宋招了招手,不由詢問:「諸大人呢?」
「大人回玄影衛去了。」小宋乾脆答道,「聽說是今日還有公務,早上將事情處理了,午後再趕過來。」
謝深玄皺了皺眉:「他怎麼沒同我說一聲。」
小宋沉默片刻,移開目光,小聲道:「您這幾日都做了什麼,您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謝深玄:「啊?我做什麼了?」
他至多是今日在馬車上同諸野說話時,略微顯得過分了一些,可以往他也常常如此,諸野從來不曾在意,為何到了今日,此事竟惹得他這般不悅,連離開的時的招呼都不願意同他打了。
小宋撇了撇嘴,顯是不怎麼願意去回答謝深玄的問題,謝深玄只好自我深思,想了好一會兒,依舊不解,道:「他不會因為我在馬車上說的那句話記恨我吧?」
小宋一噎:「您在馬車上又說什麼了?」
謝深玄:「……也沒什麼。」
此事若要解釋,那便免不了要同小宋詳述此事的前因後果,謝深玄可不願此事未為他人所知,他只是搖頭,想著反正他有的是詢問諸野的機會,用不著急於此時,便又轉身回到了學齋內去,只等著今日午後,待他去助諸野抄寫那剩下的檢討時,再同諸野問問陸停暉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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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溫習功課時,謝深玄便倚靠在自己的書案上,原是想翻翻桌上的書冊,可這兩日他實在太過睏倦,沒人同他說話,他便有些昏沉,偏生如此坐了小半個時辰後,小宋不知從何處摸了碗方煎好的藥來,說是賀長松吩咐了,讓他趁熱喝了,可這藥湯顯然很有些安神助眠的效果,到最後,謝深玄都不知自己何時便伏在那書案上睡著了。
待趙瑜明喚醒他時,他還有些恍惚,一時之間,竟好似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處,足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
謝深玄直起身子,腰背酸痛不止,令他禁不住蹙眉,學齋內的學生們都已經不見了,他身上披了件衣服,是太學生穿著的外袍,倒也不知道是哪個學生的,而趙瑜明在他面前微微躬身,正擺著一副委屈萬分的神色盯著他看。
「你同我說,我只需上一個時辰的課。」趙瑜明滿面委屈怨色,可憐兮兮道,「可我左等右等,你竟也不曾來叫我。」
謝深玄還有些茫然,他壓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抬眸去看外頭的天色,一時卻又分不清如今已到了什麼時候,反正這天還是亮著的,只是看起來略有些昏暗,絕不是他所想的午後了。
「兩個多時辰過去了。」趙瑜明的語調中儘是可憐的怨懟之意,「再過會兒都可以用晚膳了。」
謝深玄:「……」
謝深玄這才驚覺自己這一覺可幾乎將整個下午都睡過去了,他頭疼得厲害,一手揉著額角,一面問:「學生們呢?」
可他喉中頗為不適,一覺過去,他非但沒有覺得自己的風寒有所恢復,那聲音卻好似更悶了一些,他不過才說了一句話,便已止不住咳嗽,更似停不下來了一般,令他胸口悶痛不止,他伸手去端桌上的茶盞,卻未曾想這盞中的茶水早已經冷透了,入口幾乎冰寒,更刺激得他咳嗽劇烈,幾乎難以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