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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對常人而言,這二者只怕難以分清。」
謝深玄再低聲道:「我就分得很清。」
諸野:「……」
諸野不免有些怔愣,他知道謝深玄總是隨口胡言, 令他不知謝深玄的這句言語,究竟是對他方才那句話的回應, 還是照他以往的習慣,下意識便要頂撞他一句, 可他稍有猶豫,謝深玄又摸了摸鼻側,小聲道:「我罵玄影衛,大多時候,與你並無關聯。」
甚至他罵玄影衛捎帶上諸野時,大多時候,其實也諸野這個人並無關係。
公務之上的錯漏,那是公務上的問題,他既在都察院供職,見著了便必然是要提出來的,他可沒有一點要針對諸野或是玄影衛的意思,可他心中也清楚,他是將此事與個人恩怨分得極為清晰,卻並非所有人都能同他如此,只是他以往不需向任何人解釋,他不在乎那些人心中的想法,可如今卻不同了。
至少對諸野,這一切均是不同的。
諸野仍只是看著他,未有半句言語,謝深玄那話語不由更躊躇了一些,他小聲囁嚅,話語中似乎萬般難以明言的不安,道:「諸大人,其實謝某對你並無——」
那院中的喧鬧好似忽地便近了,謝深玄聽見外頭傳來裴麟的聲音,大聲道:「都到這裡了,還是進去看看吧!」
「先生門窗緊閉,或許是在休息。」葉黛霜顯得有些緊張,道,「裴麟,你小聲一些,莫要驚擾到先生。」
裴麟嚇了一跳,那聲音跟著便小了下去,而後他們說了什麼,謝深玄沒有聽清,可學生們在院中出現,這書齋內的氣氛早已盡數被打破,謝深玄也巴不得有人能來為他「解圍」,他急忙起身,繞過面前的諸野,匆匆走到離他最近的那窗扇邊,將那窗扇拉開了,用力清一清嗓子,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他焦急說完這句話,方才看向院中,他院中已聚了數人,仔細一看,倒是他這癸等學齋內的學生都已過來了,一群人湊在院中,圍至一處,小聲交談,倒也不知究竟在說些什麼,聽著謝深玄的聲音,裴麟先一步驚慌轉身,有些訝異,道:「先生,我們吵著您了?」
謝深玄同他們彎唇一笑:「沒有,有什麼事,先進來再說吧。」
他轉身過去要為學生們開門,可回過身,發覺諸野倒是已先他一步到了門邊,為學生們拉開了書齋房門,謝深玄不免一怔,覺得這舉動實在有些不像是諸野平日所為,可他還是邁步朝諸野身邊去了,走到那房門一側,方笑吟吟抬眸朝外看,正要招呼在院中的學生進來,卻發覺不知為何,原先已要邁步進來的學生們,已全都僵在了門外。
沒有人敢朝前邁步,學生們對諸野顯然還有些畏懼,不怎麼敢同諸野靠得太近,站在最前頭的裴麟更是睜大了雙眼,那目光在謝深玄與諸野二人身上一掃,緊張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口不擇言。
「諸……諸大哥,您在啊?」他顯然還是改不了他看見諸野便緊張的毛病,只能幹巴巴衝著兩人笑,「哈哈,我看先生門窗緊閉,還以為先生是一個人在書齋內休息呢!」
謝深玄:「……」
諸野:「……」
裴麟:「……」
又是片刻沉默,謝深玄額角抽痛,正伸手扶住額側,猛地又看著面前幾名學生,頭上紛紛躥出了莫名的字跡來。
「是啊!先生和諸先生為什麼要關著門窗躲在里頭啊!」
「今天的天氣很冷嗎?先生們為什麼要關著窗?」
「糟糕,我是不是撞破了先生的秘密」
看著學生們心中所想,謝深玄總覺得……自己若再不解釋,這件事或許就要朝更詭異處發展了。
「方才伍祭酒來過。」謝深玄冷靜說道,「想要同我們談些事情,所以就將窗關上了。」
裴麟:「哦哦……」
林蒲:「嗯嗯!」
葉黛霜意味深長:「是這樣啊。」
謝深玄:「……」
片刻狼狽的靜默後,裴麟努力開口,試圖打破當下的尷尬,道:「啊?那伍先生呢?」
謝深玄:「……」
諸野:「……」
是啊,伍正年都走了,他們為什麼還要將門窗緊閉,好像在里頭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也難怪會引人誤會吧?
謝深玄一時將話語噎在喉中,正欲解釋,諸野卻已一把將房門拉得更開了一些,沉著臉色,不帶任何感情般道:「進來說話。」
裴麟立即挺直脊背,不敢再有半句多言,毫不猶豫順著諸野的話語,直接帶著其餘學生邁步入內。
諸野又道:「坐。」
學生們便乖巧自覺尋了位置坐下了,謝深玄的書齋沒有那麼多椅子,趙玉光哆哆嗦嗦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總覺得自己舉止冒犯,裴麟更是同帕拉一道擠在一張椅子上,他們好容易坐好,一齊抬起頭乖巧盯著謝深玄看,方才那話題好似忽而便這麼跳過去了,沒有人再敢隨意提起,謝深玄也只得輕輕嘆氣,總覺得諸野對學生們的態度,未免也太兇了一些。
可這話他若出口,保不齊又要令人多想,謝深玄便只是迴轉過目光,望著幾名學生,問:「你們來此處尋我,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