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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
「大多事項,唐練都可處理。」諸野道,「若有無法決斷之事,他們會來太學尋我。」
謝深玄:「……」
諸野再見謝深玄神色不佳,想自己這般好像也能勉強沾一些玩忽職守的邊,他又解釋一句,有些心虛:「這幾日徹查京中教派,我有去過官署。」
謝深玄:「……」
這幾日謝深玄的確見過幾次玄影衛內來人,也多是有公務來尋諸野的,可那時他並不知諸野在病休,而今將此事連在一塊去想,他便抑不住心中不滿,禁不住深吸口氣,低聲道:「嘖嘖你們玄影衛——」
諸野:「……並不影響。」
謝深玄:「真是比耕地的牛還勤快啊?!」
諸野:「……啊?」
他怔在原處,有些訝然,顯然怎麼也想不到謝深玄的後半句話,竟然是這個。
「病休二字是何意,諸大人您難道不清楚嗎?」謝深玄深吸了口氣,道,「既然如此能幹,我看這病休也不必了,您還是回玄影衛中去吧。」
諸野好一會兒方回神,言語中卻仍舊略有些遲緩,他想留在太學,又知自己若是拌嘴,那定然是說不過謝深玄的,因而他微微蹙眉,下意識將皇上搬了出來,道:「此事是聖上——」
謝深玄:「那您這幾日是在抗旨啊?」
諸野:「……」
謝深玄:「喲,還算欺君。」
諸野:「……」
諸野說不出話了。
他不回答,謝深玄的膽子略大了一些,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小聲嘟囔:「這破玄影衛,我就該狠狠參你一本。」
諸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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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要同謝深玄爭吵,諸野明白,他這張嘴,是絕不可能斗過謝深玄的。
可這麼多年相識,他其實也清楚應當如何才能鎮住謝深玄的破嘴,於是又過片刻沉默後,諸野深吸了口氣,反問謝深玄:「你參得還少嗎?」
謝深玄:「……」
謝深玄果真立即閉嘴安靜了下來。
他不由想起這些年來他寫過的那些同玄影衛有關的摺子,諸野說得沒錯,這東西他隔三差五便要寫上一封,罵諸野時稍微還算收斂,罵玄影衛可是一點也沒留情,玄影衛中人只是將他當做是「該死的謝深玄」,謝深玄自己都覺得他們是心中留情,很有教養,罵得顯然還不夠狠。
謝深玄掩面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移開目光,已沒了方才理直氣壯的膽氣,好一會兒方道:「其實我就……呃……隨便罵罵而已……」
諸野仍是就事論事,道:「我看謝大人那些摺子的文采,可不像是『隨便罵罵』而已。」
謝深玄:「……」
謝深玄猛地從諸野的話語之中,察覺出了一絲不對。
等等,為什麼諸野為什麼會知道他寫摺子時的文采?
謝深玄承認,他寫摺子時的確是有些怪癖,平日裡的文章寫多了,就算罵人也總想引經據典押押韻,可這種事情,應當只有皇上知曉,至多還有首輔與其他幾位大人看過,他罵玄影衛的摺子,怎麼也不該拿給諸野來看吧!
大概是謝深玄的目光太過驚訝,令諸野略顯心虛了一些,他不由微微移開目光,心中略微有些悔意——依他對謝深玄的了解,這等不合章程之事,謝深玄若是知道了,皇上大概就要不好過了。
謝深玄果然挑眉,問:「諸大人,您看過我寫的摺子。」
諸野:「……」
謝深玄:「皇上給您看的?」
諸野:「……」
「行,您不開口,我也知道。」謝深玄輕笑一聲,說,「這摺子除了皇上能交給您,還有誰有這天大的膽子,敢將這東西給您看。」
諸野:「此事……」
謝深玄:「回去便罵他一頓。」
諸野:「……」
說完這句話,謝深玄轉過目光,自車窗車簾那縫隙看向馬車之外,略微停頓了片刻,方才再度開口,語調略微有些生硬,問:「諸大人……我罵玄影衛的摺子,您不會都看過吧?」
他雖望著那雨幕,假裝在看車馬已行到了何處,可他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頭,他只覺得心亂如麻。
完了。妍扇廳
謝深玄心中一片麻木。
他入朝近五年,平均每個月都要寫摺子罵玄影衛與諸野一至兩遍,彈劾他人的摺子中,也總是習慣帶上諸野,那這五來,光是罵玄影衛的摺子加起來都得有個上百封,若諸野全都一一看過……那諸野此刻心中對他的情感,大概也不是恨了。
應當是巴不得立即拔刀砍了他,再將他碎骨分屍,送到玄影衛中去,讓每個玄影衛都上來給他一刀。
也怪不得他從不曾在諸野頭上,看到諸野心中的想法。
那可是五年來日積月累滔天的怨念啊,人這頭頂上才那麼點兒地方,怎麼可能塞得下啊!
他膽戰心驚等了一會兒,諸野也稍頓了片刻,而後輕聲道:「大部分。」
謝深玄:「……」
很好,他大概是真的要完了。
謝深玄沉默著微微抬起目光,將目光移到諸野頭頂,腦中回盪著自己在奏摺中措辭的語句,其實他對諸野真的很溫柔,他罵諸野用的力道至多只有他罵別人的一成,別人他要罵上千字的罪孽,諸野他至多只提上那麼一兩百字,可就算如此,他每月都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