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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沉默。
「既是如此,你去不去太學,都無所謂。」謝深玄再轉向呆怔怔的裴麟,道,「動作快一些,若是遲了,保不齊學中還要記你一筆,再扣上幾分。」
裴麟:「……」
裴麟戰戰兢兢抬起頭,先看了諸野一眼。
說實話,諸野的神色並無多大變化,他一如既往神色冷淡,令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他未曾表露出自己對謝深玄這決定的喜惡,也不曾出言反對,又有謝深玄在旁不停催促,裴麟這才壯了些膽子,真朝前走了幾步,到諸野面前,小心翼翼道:「諸……諸大哥……」
諸野伸出手,手中握著他那馬兒的韁繩。
裴麟鬆了口氣,伸手握住諸野遞給他的那韁繩,輕輕拽了拽——
韁繩紋絲不動。
他怔了怔,下意識加重些力道,那韁繩卻仍舊牢牢握在諸野手中,事情很明顯,諸野雖然未曾在面上反對此事,可他也實在不想鬆手把這馬兒讓給裴麟,這其後的意蘊如何,哪怕是裴麟,僅是稍稍一想,也能明白諸野的意思。
他早聽兄長說過,諸野這人天生薄情寡淡,這天下諸人與他而言,只有一人是其中意外。
那現在,他就是要當著諸野的面,帶著他這唯一的意外策馬同游,再將諸野一人丟在原地,可憐守候。
再說同騎之事,二人在馬上貼得那麼近,難免會有些身體接觸,謝深玄又壓根不會騎馬,若無人護著他,他或許還會從馬上掉下來,那……那不是他扶著先生的腰,便是先生要摟著他——
裴麟咽下一口唾沫,覺得自己若是真當著諸野的面如此,那他這雙手,大概是可以不要了。
他一把鬆開韁繩,用力同謝深玄搖了搖頭。
「不行的先生!」裴麟驚惶不安道,「我從來沒帶過人騎馬,我……我不會啊!」
謝深玄:「這種事……不用學吧?」
裴麟:「不不不不,當然要學!還很難學!」
謝深玄:「……」
「再說了,玄影衛的馬可不認識我。」裴麟毫不猶豫開始扯謊,「這馬兒的性子不同,若它的脾氣烈一些,將我們一塊摔下來就不好了!」
對騎術沒有半點了解的謝深玄將信將疑:「……真的?」
「當然是這樣了!我被馬甩過不下十次!有一回還將腿摔斷了呢!」裴麟拍著胸口信誓旦旦說道,「先生,我會將您的腿也摔斷的!」
謝深玄:「……」
裴麟用力眨眼,試圖用自己堪比幼犬一般烏黑熱情的眼神感染謝深玄。
謝深玄皺了皺眉,勉為其難地有一些信了。
可若裴麟不行,那能騎馬帶他去太學的,就只剩下諸野了……
他不由沉默,腦中隱隱綽綽浮現出兩人同騎時的姿勢來。
他不會騎馬,生平也從未想過要學習騎術,可同騎之事,他見過不少,城中偶爾會有情侶如此穿街而過,極為醒目,引人注意,那姿勢大多是騎馬之人,將另一人圈在懷中……亦或是另一人坐在馬後,主動伸手去環著前面那人的腰。
無論哪一種,都令謝深玄覺得有些……有些難堪。
若與他同騎之人是裴麟,那他絕不會這般多想,裴麟是他的學生,他二人就算有肢體接觸,也同他抱自家的小侄兒沒什麼區別,可諸野……不行,諸野絕對不行!
小宋:「啊,只剩兩刻了。」
謝深玄:「……」
「走走走走。」謝深玄深吸了口氣,道,「諸大人,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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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生平涉獵極廣,琴棋書畫,均有涉獵,諸子雜集,無一不精。
可這些東西內,顯然並不包括騎馬。
或者說,所有同武字以及運動沾邊的東西,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在這些東西上沒有半點天賦,無論如何努力,反正就是學不會,還極易將自己弄傷,他少年時,父親還嘗試過請些人來教他,說是強身健體,後來便乾脆認清現實放棄了,反正那時的科舉還不看文科,他會不會這種事,其實都無所謂。
而現在,小宋竟然想讓他當街學騎馬,還是現學現騎……
謝深玄覺得,小宋是真的看得起他。
他看著諸野牽著的那匹馬,也是頭一回去注意諸野的那匹馬,這馬兒渾身漆黑,非常漂亮,但是那馬背的高度就令他難以企及,除非這馬兒能像駱駝一樣跪下來,否則他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更不用說這黑馬生得威風,看著便覺得那身軀勻稱有力,長長的鬃毛垂落在一側,略微紮起,他們在這兒停留太久,說了這麼多廢話,這馬兒似乎輕微有些不耐,天氣太寒,它鼻中呼出白氣,拉扯著韁繩,諸野摸一摸它的腦袋,方才勉強令它安穩一些。
就算謝深玄不懂馬,他也能看得出這馬兒當是千里良駒,而且還是脾氣比較差的哪一種。
他想起裴麟方才添油加醋關於斷腿的那些話,心中有些猶豫,又實在不想同諸野同騎,正遲疑著自己方才的決定,忽地便又聽見了小宋同裴麟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