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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布魯布魯布魯
謝深玄一句話幾如涼水澆下, 原先還正因外出踏青而開心不已的學生們,霎時滿面愁苦,好似連天都塌了, 這兩篇文章,就是他們催命的鬼差, 光是想一想, 便要沒了繼續遊玩的興味。
裴麟恍惚自這驚天的轉折中回神, 可憐兮兮看向謝深玄,說:「先生,兩篇也太多了吧?」
伍正年也為學生們說話, 道:「謝兄啊,今日大家出來遊玩, 本是開心的事情,還是先別提這令人不開心的事情了吧?」
謝深玄卻只當不曾聽見他二人話語, 反而去問學生們:「我病了這麼多日, 你們的文章總不會還倒退了吧?」
學生們並無人回答, 謝深玄這才嘆氣:「當初信誓旦旦同我說要贏過甲等——」
他將手朝湖岸上指了指,正對著幾名甲等學齋學生聚集之處,那幾人中竟還有人在外出遊玩時都捧著書冊閱讀,其余幾人也倒像正在吟詩作對,令謝深玄再度深深嘆氣,說:「原來你們只是說說而已嗎?」
林蒲登時挺起胸膛,大聲說道:「先生!沒問題的!」
裴麟也點頭:「兩篇不算什麼!三篇都可以!」
謝深玄十分自如接話:「那就三篇吧。」
裴麟:「啊……啊?!」
到了此時, 眾人好似這才猛然意識到一件事。
許是自謝深玄來太學後,便不曾對學生們使過什麼手段與脾氣, 他對眾人總是一副和顏悅色般的模樣,以至於所有人都忘記了, 這個可怕的謝深玄在朝中時,可是靠著嘴不饒人出名的。
莫名背負了三篇文章的學生們,徹底失去了踏青遊園的樂趣。
伍正年不由多看了謝深玄幾眼,他總覺得謝深玄今日心情不佳,這學生們的三篇文章,多少有些緣由是受了此事牽連,畢竟寫一篇便差不多了,寫三篇怕不是得要了裴麟和帕拉等人的命,他有心勸誡,想為學生們說說好話,便在謝深玄身邊坐下,唉聲嘆氣道:「謝兄,難得出門一回,還是不要讓學生們這麼受難了吧?」
謝深玄微微挑眉:「那兩日後再交給我,不許拖延。」
伍正年壓低聲音:「是三篇文章太多,不是時間太少。」
謝深玄:「一篇摸索,兩篇入門,三篇駕輕就熟,這不是剛好嗎?」
伍正年:「……」
伍正年不由回過目光,朝謝深玄方才過來的那湖岸看去,那處空無一人,小宋也收了紙鳶方繞過浮橋要過來,四下不見諸野去向,看來這謝深玄心情不佳,十之八九還是因為諸野,此事倒令伍正年起了些心思,他將聲音壓得更低,湊到謝深玄身邊,低聲問:「謝兄,有一事……伍某已經好奇很久了。」
謝深玄這才將目光轉向他,問:「何事?」
伍正年:「你方才生氣,是因為諸大人吧?」
謝深玄皺眉:「我沒有生氣。」
「我聽聞你與諸大人少年相識,還是同鄉。」伍正年卻當著沒聽見謝深玄的反駁,問,「你二人……是遠親還是近鄰?」
「都不是。」謝深玄為表自己絕沒有因為諸野而生氣,此刻自然對同諸野相關的問題知無不言,「他那時候住在我家裡。」
伍正年:「哦!」
伍正年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朝中早有傳言,說諸野是流民出身,得了謝家舉薦,這才進了長寧軍。
這等低賤出身,在歷代玄影衛指揮使中絕無僅有,卻始終未得證實,謝家不會隨意往外說,也沒有人敢去問諸野,皇上雖知內情,可諸野是他心腹,他當然不會對外過多宣揚,於是這等猜測便始終只在私下流傳,至多是有人編排諸野時,才會拿出來提一提。
伍正年頭一回發現,自己竟然離這等朝中絕密這麼近,雖說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若只是略微知道一些,想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伍正年不由又湊近一些:「伍某確實聽說過一些,當年江州饑荒受災,謝老夫人傾盡家財賑災,想必謝兄便是那時候認識了諸大人吧。」
謝深玄還不覺有異,只是平靜回覆:「我娘不喜歡他人將她喚作老夫人。」
伍正年:「呃……」
謝深玄又說:「諸野倒的確是我帶回家的。」
伍正年萬般好奇,正欲往下追問,卻又看見一人匆匆朝此處而來,他便先停了停,道:「那是什麼人?」
謝深玄便也跟著朝那邊看去,他看那人衣著,有些像是那些花船畫舫的船家,面上神色匆匆,也不知是有何要事,伍正年方叫住他,那人便已緊張萬分道:「小人想見一見謝大人。」
謝深玄很是驚訝:「見我?」
「有人……有人令小人來傳話。」那船夫緊張萬分,支支吾吾道,「是一位喚作蘭書的太學先生,他想請謝大人到湖邊一敘。」
伍正年很驚訝:「蘭書?他今日來了?」
謝深玄也覺得有些驚訝,昨日他方聽伍正年說過,蘭書向來不參加這種活動,他本就是極為懼人的性子,當初連伍正年特意為謝深玄準備得接風宴他都沒有來,今日踏青,這東湖一側全是太學先生與學生,這麼多人在此處聚集,蘭書以往見著他便要逃跑,怎麼今日忽而便來了興趣,還要邀謝深玄到湖邊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