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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始終站得筆直,舉手投足一絲不苟,說話用敬詞,語氣溫和特別有禮貌,讓人聽著舒服,看年紀應該有三四十歲。
可奕煬看上去有點不喜歡...或者說不耐煩這個人。
奕煬不會這樣,即便在警察局審訊犯人也只是言辭嚴厲,這是該有的嚴肅,對普通人一般不會直接流露這樣的壞情緒。
兔子的眼睛誰說話就望著誰,原本還掩飾偷看的舉動,後來直接趴在窗上探出大半身子。
他真的很擔心奕煬和這個人會吵起來……
他們的談話兔子耳朵一字不落全聽了,卻又一個字也聽不懂。察覺要奕煬轉身,連忙縮回去,裝作若無其事地看手機。對方從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來提醒兔子系安全帶。
樂言放下手機察言觀色,抬了幾次眼都不敢看奕煬。
快車駛入大道,奕煬在樂言垂下去的額頭輕敲了一下,「縮著幹嘛,怕我吃了你?」
「不是。」樂言被打了反倒咧嘴笑,凝重的氣氛終於緩和,他總結說:「你剛才好兇。」
「那就叫凶,真兇起來你豈不是要被嚇死?」
「我不會!」
奕煬前言不搭後語,突然問:「你了解我多少?」
「嗯?」樂言一時反應不過來他這句話的用意。
「就是你對我這個人,你了解了多少?」
「了解...」這個問題樂言需要消化和思考,而且他好像並不能完全明白『了解』的意思,不確定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家庭住址還有工作單位,這些算嗎?」
「其他的呢?」
樂言再次不確定,「你的內褲尺碼XXL。」
「嘶…」這個答案出乎奕煬的意料。
樂言的臉上多了只手,把臉蛋上的肉捏起來揉了揉,奕警官無可奈何地笑,「肥子膽啊。」
「嗯?」兔子偏頭,「你在…罵我?」
「你就只知道我這麼一點個人信息,就敢跟著我去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這個舉動非常危險,換一個人都有可能把你賣了。」他說話的語氣並不像以前那樣的說教,而是提醒,告誡。
可是兔子聽不出來,只覺得奕煬又在無理取鬧地教訓人!他抬眼皮看了奕煬一眼,收回視線也沒敢把臉上的手抓下來,小聲地哼了一聲。
「聽到了嗎?」奕煬轉而捏著他的後脖頸,強迫已經有點生氣的兔子看著自己,「我的意思是,不能輕易相信陌生人,即便你知道他的名字,家庭住址和工作單位也還是不能相信。身份都是可以偽造的,高級的騙子無孔不入,你要做的是不相信,提高警惕心。」
「你說的是你自己嗎?」樂言眯著眼睛看他,眉頭不知不覺皺到了一處,「我現在也只是知道你的名字和一些基礎信息,如果按照你剛才的那些話,是不是說明你也是騙子,你在騙我!」
「你怎麼敢保證我沒有在騙你?」
奕煬收回手,抱著兩隻胳膊。車窗外邊都是樹林,路燈隔一節才有一個,漆黑的后座時不時照亮樂言充滿疑惑的臉,奕煬恐嚇道:「你又怎麼知道這輛車到底去哪裡?」
兔子蒙了,「這…車,車去哪裡?」
氣氛烘托得很到位,樂言剛才抬眼睛往前看路的時候,主駕駛的司機大叔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正好和他對視上,恐怖森森...
兔子的手不自覺發汗,慢慢地麻了,看人的時候只敢挪動眼珠子,等不到奕煬回答,急切地又問了一遍:「這輛車是去哪裡?」
難道不是去醫院?不是去看望摔跤的奶奶?可奕煬剛才的話有點陌生,半夜三更說出來太嚇兔子了。
對這隻侏儒兔來說,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實驗室,那是噩夢的開端,如果這輛車要去的真的是實驗室,他可能在半路上就會嚇得直接昏厥,更嚴重一些是一命嗚呼。
「奕煬,你不要不說話,」樂言伸手去抓奕煬的胳膊,輕輕地推。
「怕不怕?」
「嗯。」
「以後能提高警惕嗎?」
「能。」樂言挪近,頭點得積極。即便如此還是不確定奕煬是故意嚇唬,還是像他剛才說的那樣,是高級騙局。兔子試圖喚醒他的良知:「奕煬,你是警察,人民警察啊...」
「不感同身受一下,有些人就不會長記性。」奕煬忍著笑,大掌貼著他的脊背揉了揉,「膽子見長,不過還是太好騙,平時多看點防詐宣傳,吸取點經驗,這是你目前為止最需要普及的知識。」
「防詐宣傳…」兔子默默念一遍,忽然合理懷疑奕煬是為了宣傳防詐,所以才用這種方法嚇唬人!
不過仔細想,隨便就跟一個人去另一座陌生城市,這種舉動真的特別危險,只是說這個人是奕煬,再加上他是人民警察的身份,無形罩上一層安全的光環。樂言警惕不了,更不會多想。
兩人都沒說話的間隙,司機忽然開口了,「我可不是人販子,我一個跑夜車的,光看長相也不像是人販子吧。」他問著,又從後視鏡里看樂言,這回他在笑,頭髮有點稀疏,被明明暗暗的光照著顯得只有一張臉,更加陰森了。
「有一點像。」樂言老實回答,默默躲開視線。
奕煬忙捂著兔子的嘴和司機解釋致歉。
又開十來分鐘到了地點,他們在醫院正對面的酒店辦理入住,緊接著去醫院看望葉奶奶,隔著玻璃門,病人在睡覺,護士提醒說不能進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