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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就是,你是從實驗室里出來的。別人或許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上邊傳下來的文件里,有一個叫樂言的人,起初我以為是同名,後來在山上見到了你,才把這個名字和你聯繫到一起。」奕煬看他一眼,說:「你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當時的情況,這個案子我們在查。」
「什麼文件上有我的名字?」
「銀戈山地下實驗室人員名單。也就是昨晚,你在我辦公室看到的那份文件。」
「哦。」
這一點都不意外,沈老師說實驗室里做的實驗不能見光,而樂言是一個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擁有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這樣,他即便順利步入了社會,依然是個黑戶。
奕煬:「我的猜想沒錯吧?」
「…我確實是沈老師的學生。」樂言心裡微微膽戰,因為他決定說謊了,在停頓的這幾秒鐘里,他不停的為自己做心理建設,以及加油鼓勁,咽下口水後,他開口道:「半個月前,是沈老師親自送我出的實驗室……那天也像今天這樣下著雨,山路太滑,我摔下去了……」
說到這裡,樂言又咽口水,「那雙黑鞋子是我的,之所以沒承認,是因為………」
樂言實在不知道怎麼編下去了,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額頭在冒汗,熱氣全從沒扣上的領口往外冒,蒸得他呼吸困難。
奕煬側臉過來,幫他回答:「因為你怕被追究責任?你出來的日子沒選好,實驗室里只有你一個倖存者,如果被媒體知道,無論你是不是無辜的,都會被網友惡意揣測。你害怕,對嗎?」
「我口渴。」樂言想開窗,但是外面在下雨。
奕煬從車中間摸了一瓶紅牛,「只有這個,喝嗎?」
「喝。」樂言舔舔唇,正在思考這個罐子該怎麼打開的時候,奕煬拉開環,打開了遞給他。
「謝謝你。」他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味道很奇怪,不難喝,就是太甜了。
奕煬還在等他回答。
「我不知道實驗室為什麼會爆炸,沈老師送我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他當時整個人看上去就像生病了一樣,還咳血了,我問,他卻說沒事,讓我送東西出來……」樂言低著腦袋,像個犯錯的學生。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左手抓著安全帶,用指頭不停地扣,這樣的小動作嫌疑很大。
奕煬瞄了一眼,問:「送什麼東西出來?」
「送一封……」樂言忽然停住,這封信的存在不能說,他改口道:「是要找一個叫沈昱的女孩。」
「沈昱?」奕煬這時候忽然有點相信樂言了,他問:「沈博士的女兒?」
樂言吃驚。
女兒?是老師的女兒?
他不知道,老師也沒說……
「奕警官,您知道?」很快,樂言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奕煬才說過,他的父母和老師認識……
樂言:「奕警官,您今天在山上就有這樣的猜測,卻沒把我抓起來,證明你是好人,對嗎?」
奕煬反問:「你怎麼定義好壞?」
「有人情味就是好的。」樂言說:「我甚至還連了你們家的Wi-Fi,這難道不是因為信任嗎?」
奕煬忽然笑出聲,「這個標準太低了。」
紅燈在閃了,綠燈一亮,車子繼續行駛,奕煬看著前方的路,天暗地又滑,所以開得比較慢。他說:「你的長相以及行為舉止看著並不像有所綢繆的嫌疑人,當然,我知道人不可貌相。」
「你其實想說我笨,對嗎?」
兔子隱隱約約聽出來了。他這句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光看長相就知道不會是一個聰明人。
樂言只有生悶氣,他還不知道怎麼去反駁這句話。
從第一天,他被誤認為跟蹤狂開始,在奕警官眼中的形象就註定聰明不起來了……還有,奕煬應該看不穿人心,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在文件上看到了樂言這個名字!
樂言突然又不那麼怕他了!
「在想什麼?」奕煬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眉頭擠在一起,無意識地咬牙噘嘴,這都是心裡罵人的表現。」
「我沒有。」樂言舒展眉頭,嘴唇放鬆恢復到最自然的狀態,又說了一遍:「我沒有。」
「放輕鬆,我開玩笑的。」奕煬可能覺得車裡的氣氛有一點枯燥,他放了一首歌。
樂言聽了前奏,覺得好聽,視線往顯示屏那邊挪,只看到一個字。
騙……
這首歌的名字竟然叫做《騙》!
奕煬應該是在暗示什麼,人類擅長借一件事暗示另一件事,類似:指桑罵槐,拋磚引玉,聲東擊西,含沙射影………都是用來形容這個行為的成語!
他仿佛可以洞察一切,從一開始樂言就該知道,他的鄰居,也就是奕警官是一個厲害到有一點變態的人!
車裡的氛圍並沒有因為這首歌得到一點緩和,奕煬似乎看出他可能不喜歡這首歌,於是切了一首,音樂還沒出聲,就看見樂言在偷笑了。
正在播放的是孫燕姿的《相信》。
奕煬幾乎立刻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笑道:「這麼注重細節啊?」
樂言聽不明白,但是這首歌,他真的很喜歡!
停車入庫,雨小了。
樂言一路捏著紅牛過來,還剩最後一點,他仰頭喝乾淨去找垃圾桶。奕煬拉著他的胳膊往身側帶。飯點人多,進車庫車也多,他總覺得樂言笨手笨腳,視線不由就往他那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