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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電梯下到了一樓,樂言迅速返回屋裡。也像奕煬一樣,翻箱倒櫃找到一個大旅行包,裝了不少乾糧和水進去。
試了一下根本背不動,又全都倒出來,換了一個小背包。出發前特意保存了銀戈山的地圖在手機里,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現在就出發,在當時掉下來的地方沿著找上去,說不定能把信找到,到時即便搜救團隊來了,樂言也不怕身上的秘密被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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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處邊荒,與世隔絕的銀戈山半身藏在晨霧中,連日暴雨在飛鳥的長鳴聲中停歇。
山頂灌木被洗刷得新綠,塵屑往泥濘的土裡滲透。山頂中央往下塌陷的巨大深坑還在往外冒著黑煙。
臨近深坑的矮樹遭了殃,星星點點附著了實驗藥劑的殘留,在葉脈生出一個個拇指大小的鼓包。腫瘤一般叮在枝幹上頂風搖曳,皸裂後往外流青黑色的汁液。
青蟲展翅沾到嫩葉上附著的藥劑,立刻蜷縮成一團,肉眼可見的速度焦黑。不多時,飛鳥捕食青蟲。
下一秒,雙雙喪命。
屍首砸往地面,不出半分鐘腐敗潰爛,與大片的黑色黏稠融為一體。
四處無不充斥死亡般的寂靜。
朝霞浮出半個頭,一寸一寸翻越昏暗的樹叢,沿著樹梢罅隙,照亮凹陷下去的巨坑。
偶爾有細碎的岩石墜下陡坡,空洞的悶響接連不斷。
一隻沾滿泥濘的手忽地從斜坡底下伸出來,五指一蜷,順利抓住一根下垂的爬藤根莖。
樂言穿了件白T,蹬著鬆軟的黑土奮力往上攀。磨蹭半夜,天亮後的一個小時,終於爬到了地下實驗室的廢墟坑。
一路上來並沒有看到他要找的東西。現在的他猶如在泥水中打了一滾出來,可憐又狼狽。
樂言身形瘦小,淋了一夜雨,皮膚病白。他背對實驗室炸毀的泥坑,蹲在暴雨鑿出的水坑前,認真搓洗手上的黃泥土。
搓得認真仔細。手背,手心,手指,指縫,最後是指甲的縫隙。
這裡很難洗,指甲短的話根本摳不乾淨塞在最裡邊的泥。
樂言扭頭逡巡,挪步撿了一段枯枝,折斷最細的一截,一點一點地剔。
這期間,又一隻飛鳥誤食被實驗試劑毒害的軟蟲,只見它翅膀撲騰,從空中墜下。
樹葉騷動,嘩嘩聲不斷。樂言都聽到了,只是現在,他需要一件事一件事地完成。雲層退散,太陽即將掠過樹梢的時候,樂言把他的手和臉都清理得乾乾淨淨了。
他起身避開飛鳥溫熱的屍首,飽飽地吸一口混雜塑料焦熏以及動植物腐爛後,腥臭的空氣。
空氣。
他記得這是老師說的生命第一要素,人類的保護神。這種說法在樂言從一隻兔子放大成一個人類後仍舊不能完全理解。
他環顧四周,純淨的黑眸亮亮的,想起半月前剛從廢墟里爬出來,特別像這個沒見過世面的笨蛋。
對所看到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光花在呼氣吸氣這件事上的時間就有半小時之久。當時他想具體空氣在體內流動的感覺。
半晌才得出結論,有一種淌在自由的汪洋里肆意飄飛的快意。
樂言圍著廢物坑看了一圈,心裡默默感慨,如果沒被污染,這裡的空氣其實比人類生活的城市要新鮮很多。
他其實還想摸一摸形狀多樣的樹葉,上面有他熟悉的味道殘存,但附著的髒污使他望而卻步。
手不能再弄髒了,很難才洗乾淨的……
於是,樂言只是微微弓腰,看著裹在污濁中的翠色。
這一片有一隻死去的螞蟻,這一片有兩隻。這一片是翻身的瓢蟲,這一片是折翼的飛蛾...
都死了。
樂言恍惚意識到,他當時能順利地爬出廢墟坑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
距離炸毀的實驗室太近,放眼望去,噴濺的實驗廢物無處不在,帶有腐蝕性的液體,將所及之處灼得焦黃。
這些都是有毒的,之所以樂言沒事,因他體內流淌的有一部分正是這些五顏六色的液體。
理論上,樂言是人類,又比人類更堅韌。
前一天奕警官說有關銀戈山事故的新聞,樂言特意用手機查了。報導說,建在地下五百米深的這個實驗室是用來研究癌細胞生長的。
騙人。
分明是研究兔子!
太陽升至頭頂,腐臭味四溢,怕搜救團上來,樂言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光暈中,準備離開的樂言回首俯瞰這個巨坑,已經分辨不清升降台的具體位置了。
黃泥蓋了厚厚一層,靠右手邊似有似無彎曲的鐵管,那應該是升降台的扶手。
樂言看了許久,第一次擁有類似人類的情緒——難過。
銀戈山的頂點,地下五百米深的實驗室里,埋著一位他很捨不得的老師——沈卿。閆閃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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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言拍拍胸脯:堅強的兔子從來都是自己哄自己!
作者還有還說:七夕快樂喲。聽從意見,和隔壁岔開更新,這樣每天都有更新可以看嘻嘻嘻,所以兔子明天還有哦。白白。
第4章 侏儒兔
直升機螺旋槳的噪聲不絕於耳,掃過之處的樹林,枝丫壓得幾近折斷。
共有兩批人上山,市研究院的博士和城北刑警大隊,分兩路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