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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血跡不多,或許因為在車裡就受了傷。種種猜測下來,讓人光想著就不禁脊背發涼。
奕煬蹲下身,手指輕輕觸碰到殘破的鞋面和血跡,仿佛能感受到兔子當時的痛苦。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控制好內心不安,焦急與自責仿佛要撕裂他的心。
樂言喝醉了,怎麼能真的把他一個人留在酒店呢…
他帶樂言來義城這個決定是不是錯了,如果不來,意外是不是能避免。
兔子當時多害怕……或許會忍住不哭,他向來是這樣,小事愛抹眼淚,大事只會悶不吭聲。
奕煬眸里的漆黑如黑洞,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亮,留下一片深沉。手指無意識地握緊了,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他察覺不到一絲疼痛,陷入深深的自責里,直到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才從臆想的混沌中清醒過來。
「司機有沒有名單?清點一下人數!」有人喊了一聲。
大巴車的遠光燈打開後,昏暗的大道亮得刺眼。
奕煬回頭看一眼,思量對策。
不確定兔子現在的處境如何,如果僥倖逃了一劫,是不是嚇出耳朵尾巴,或者直接現了形。
種種不確定致使他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毀壞的轎車裡還存在第四個人。
奕煬把帶血的證據捏成一團塞到外套的里兜,回到事故現場,伸手撩開警戒線。記者還在拍,他小心避開記者閃光的鏡頭,邁步進來。
「司機不是本地人。」一名警察說。
轎車司機的錢包里有一張年代久遠的身份證件,塑料膜包著,照片是黑白的。
「誒?你看,這個人像不像那個A級通緝犯?」女警官點開資料照片,放大後對比轎車救出的女傷者,五官幾乎一模一樣。
幾名警官輪番辨認,確認此人就是那名綽號『冉娘』的A級通緝犯。
「冉娘?」奕煬知道跨省干預不好,礙於情況緊急,低聲問了詳細,「是什麼類型的通緝犯?」
「拐賣人口,而且是中心人物。」女警察遞手機給他,「這人老家在京城,常年卻在義城活動,前段時間還有人舉報說在江北見過她。」
「江北?」奕煬心中咯噔。
這一切好像能串上了。
樂言窗外的無人機,無端出現試密碼鎖的男人以及悄悄跟蹤他們回家的人,還有沉默的來電……
有預謀的團伙作案!
「路口監控確定您的朋友上了這輛銀色轎車,但現場並沒發現您朋友的蹤跡。」警官見救護車又來了一輛,和身後兩人囑咐幾句,折回來繼續道:「再找找?說不定他在哪裡提前下車了。」
「沒事,你忙你們的。」重回邁回綠化邊緣,奕煬摸手機撥了個電話。
大概十分鐘,來了幾輛車,人都下來,奕煬說:「先搜這一片,看到人別動他,給我打電話,我來。」
「是。」帶頭的答應一聲,身後人陸陸續續打開電筒下了綠化帶的護欄。
奕煬腳踩泥地走了幾米遠,後邊警官說這一路的監控還在查,有點麻煩需要時間。
距離車禍已經將近兩小時,過不了多久天就要亮,奕煬可能等不了警方的監控。
綠化帶上來是一整片茶山,茶樹整齊得像是被刻畫過,每一棵都修剪得恰到好處,像盤在夜色里綠色雕塑。奕煬耐心查看每一個入口,果然在膝蓋高的位置發現了血痕。
沒幹,看著像剛蹭上去的。
走到頭,血痕就沒了。
茶山背後是一片杉樹林,杉樹高聳入雲,發黃樹葉依舊繁密,光線幾乎無法穿透。
「樂樂?」奕煬朝沙樹林前的一片空曠喊一聲。結合兔子的天性,這一片其實是個理想的藏身之地。
手電筒的光線在一片陰影處停留,奕煬的心都會提到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兔子的身影。
但每一次的希冀都破滅在漆黑的杉樹林中。
他的呼喚,只有蟋蟀的鳴叫和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做回應,這種沉默和寂靜無端怵人。
時間越久,奕煬越焦慮。喉嚨發緊,手心冒了冷汗,手電筒也因此滑膩難握。
「樂樂…」他不甘心,一路喚人。
而這一邊,樂言在發覺有人進來時,就已經繼續往裡跑了。
兔子的腦袋轉動得飛快,不知道這些人是好是壞,只知道自己不能被他們找到。
一旦被找到,就有可能再出現被那個凶女人拉拽的場面。而且,義城研究所,光聽名字就不是一個好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在杉樹林中移動,動作冷靜,明亮的眼睛裡卻裝滿了驚慌。腦袋上嚇出的毛茸耳朵微微抖動,努力捕捉任何可疑的聲音。
每次風吹樹葉的聲音都讓他的心跳加速,樂言警覺地四處查看,稍微隱蔽的角落都能成為他的臨時避難所。
天快亮的時候,杉樹林變得更加幽深,只有零星的霧藍從樹縫中灑下。兔子又累又困,有點想念奕煬了。
他想爬樹,樹很高,即便有人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兔子爬不來,說不定變成人的兔子能爬。他試了幾次,每次撲上去一點點又滑下來。
樹幹上都是他蹭的血,樂言仰頭看著,退開了好幾步,「算了,爬不上去算了。」
或許要在這裡躲幾天,等耳朵消下去,等找他的人放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