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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逐遠抬頭望去,看到離洛雲舒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懼的神色。
絕世的容顏透著近似於冰冷的平淡,方逐遠美眸微凜,繼而冷笑:「離洛雲舒,看到沒,老天爺都聽出你在說謊,釋放出響雷劈你了!」
離洛雲舒怔在原地,唇角抽搐,怒極反笑:「我看你這比雷還要暴呢!雷劈我沒事,你劈一下我,要我半條命!」
這麼說,我就是讓你很討厭了?
心,似被棉絮堵著,莫名揪痛。
方逐遠微微側目,淚花在眼中打轉,被雨水沖刷,如水墨遊走,「你到挺會反咬人的!鮫人果真是生性狡詐,貪得無厭!」
「好好好,我生性狡詐,貪得無厭,我不僅生性狡詐,貪得無厭!還口蜜腹劍,陰刻樂禍,見異思遷,喜新厭舊,朝三暮四,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罪惡滔天,可以了吧?」離洛雲舒緊緊摟著他,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
方逐遠倒是有恃無恐,對離洛雲舒話絲毫沒有動搖,還是冷著一張被雨水澆透了的臉,「本來就是,算你還要自知之明!」
離洛雲舒咬了咬牙,死死地捏著他的腰,像是要把那消瘦的腰肢掐斷一樣!
但語氣還是哄孩子一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別鬧了,我給你做鮮蝦麵好不好?」
聽到這個,方逐遠死寂的美眸,終於有了波瀾,淚被大雨沖刷,沁了心。
恍然記起,二人初見時,也是這樣的狂風暴雨中。
離洛雲舒所在的萬里號突遇暴風雨,不得不停靠在水月港。
當時,方逐遠的師尊——合歡宗的副掌門落秋謎,因為欠下不少風流債,被迫修羅場,最後被人群,活活被*死!
作為落秋謎的唯一子弟,方逐遠自然是殃及的池魚,被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綁起來,送到水月港的花船上,餵了藥,拐/賣到一個富商的床上!
顧名思義,水月港位於海邊,是一個美麗而寧靜的小港。
港口旁邊是一片開闊的海灘,沙子潔白細膩,海水清澈碧藍。
因為地處交通要道,水資源豐富,小小的城鎮縱橫交錯、穿插著不少河流。不僅美麗富饒,來往商客眾多,因此有不少花船停泊在水中,供人消遣。
方逐遠拼勁全力,打暈富商,推開花窗,一頭扎入水中!
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上有種事情,就叫無巧不成書!
當時風雨太大,即便是小小的支流,河水依然水流湍急,急湍甚箭!
方逐遠剛扎進去,就被黑波濁浪沖走,一路衝到萬里號停靠的海邊!
然而,一個大浪撲來,撲得他措手不及,與巨大的船身失之交臂!
眼看就要被無情的海水吞沒,一抹黑影至驚濤駭浪中飛快掠過!
方逐遠猛地扭頭,卻什麼也沒看見,是看見翻滾的浪頭被雨幕籠罩,漫了天!
緊接著,耳邊又是「嗖」地一聲!
方逐遠再次扭頭,只看見晃蕩的波浪被攪起的一點水花,那黑影已經隱入滔天巨浪之中。
看那水痕攪出的動靜,那黑影至少是條身長十尺的大傢伙!
方逐遠臉色煞白,努力在搖晃的水波中穩住身形,企圖朝輪船的方向游過去。
然而,沒出去兩步,腳踝處猛地傳來一道拉扯力,他重心瞬間不穩,整個人失控的往下栽去!
可下一刻,料想中被海水淹沒的窒息並沒有到來, 身後乍然一道風聲襲來,脊背被什麼阻力擋了一下,腰隨之被捲起,身體跟著懸了空!
但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壓在了一條長而粗壯、濕漉漉滑膩的冷物上,而且有個硬硬的東西,正抵著他的臀線!
心頭一跳,他立即撐起身子,想要逃開,然而剛掙脫開束縛,便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陰影中!
緊接著,腰間一緊,便被一隻濕漉冰涼的大手掌勒住!
於此同時,天空划過一抹耀眼的閃電,方逐遠也看清了那黑影的模樣!
只見那東西身材極其高大,體格異常壯碩而矯健,五官深刻且突出,不同於常人的漆黑瞳孔,他的雙眸是妖冶的冰藍色,憑添一種妖氣!
而他臉頰還覆蓋著像是面具一樣細細的冰藍鱗片,耳朵也是淡淡藍色擴散狀,耳骨間覆蓋著淡藍色半透明的蹼,下半身卻是一條十分粗壯、覆滿藍色鱗片的魚尾!
最讓方逐遠挪不開眼睛的,是他腹肌以下三寸位置的魚尾中央,那翕張鱗片內,烏紫色猙獰的刃器!
「鮫人!你是鮫人?!」gzh燒杯
方逐遠潛意識裡,感覺到了極度的兇險,雙手撲騰著浪潮,企圖退避!
然而,他的小腿卻被鮫人的尾巴牢牢纏住,只有上半身在做著無謂的掙扎!
強壯如山的鮫人半俯著身子,邪魅一笑,寸寸緊逼而來,身體很快淹過了方逐遠的頭頂!
他濕答答的長髮在暴雨中如同海藻般拖曳,一縷一縷垂落在方逐遠的手臂上,而後抓起方逐遠的長髮,送到鼻尖,長長吸了一口氣!
似乎意猶未盡,又吸了一口,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緊接著,他埋下臉,用帶蹼的大手握住方逐遠的頭髮,從髮絲一點點地吻著,直至脖頸、額頭、眉眼、最後把方逐遠的視線,遮蔽在一片陰影里。
鮫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像是遠山寺廟的洪鐘,抵在耳朵悠然響起:「你身上,怎麼會有落秋謎的味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