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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人則是高昂脖頸,三千青絲散落,衣衫半褪,露出大半個薄潤的肩,口含絲滑的綢布糰子,雙頰漲紅,眼眸水霧氤氳。
鉤玄與攬月相視一眼,竟品出些別樣的惡趣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攬月糾拌著問:「王爺?這是?」
帝贏嫌惡地扔開江玉隕,冷然沉眸,「拖下去,打!」
「王爺,可是他……」
鉤玄想說什麼,卻被帝贏凜聲打斷:「鉤玄,你想抗命?」
「屬下不敢!」鉤玄閉嘴。
帝贏:「那便拖下去,打!」
攬月率先出手,將咬住錦帕「唔唔」悶哼的江玉隕拖走!
鉤玄只得挾持住江玉隕的胳膊,一塊兒拖人!
帝贏連個眼神都不給江玉隕,勁直走到桌邊,渾身威壓展開,宛如來自地獄的惡修羅,拳頭緊攥,青筋暴起!
江玉隕那些罵他的話,像是一條毒蛇,吐著猩紅的蛇信子,攪得心潮翻江倒海!
畢竟打娘胎出來,他就被天道師稱:命犯天煞,刑親克友,禍國殃民…他過之處,必定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實乃佛陀不可渡之災星降世也!
的確是:從小到大,爹不疼,媽不愛,人見人厭,恨不得弄死他!
好容易有個黏他愛他的小桃花出現,糯聲糯氣哥哥長哥哥短地喚他,卻遭奸人毒害,被刨心剜肺做了藥引…
如今,他嘔心瀝血培養出一代還算明智的年輕君王,卻也是個命懸一線的病怏子。
其他幾位親王,包括太皇太后,皆是對他佛口蛇心,落井下石,甚至不斷派出各種魑魅魍魎,對他進行暗殺,恨不得將他置之死地而後快!
長久以來,他一直隱藏得很好,假裝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心。
可,當這隻和小桃花很像的狐狸精,血淋淋地刨開他的疤,他終是明白:縱使權勢滔天,戰鬥力爆表,他攝政王帝贏,終不過,是只可憐蟲罷了……
思緒百轉千回,屋外的悶哼聲漸弱,直至消失,只留下板子著肉的脆響。
鉤玄面色焦灼地跑進屋,「王爺,人已經暈死過去了。」
帝贏神色懶散地垂著眼,緩緩轉動左手的墨玉扳指,「五十大板,打夠了?」
鉤玄:「打夠了,一板不落。」
「很好,拖下去,關進柴房,沒有本王的允許,不給飯吃!」
窗外雪中梅艷,裛裛香來,映著窗邊冷麵冷心的攝政王,令人窒息。
鉤玄張了張嘴,本想說點什麼,終是忍住,抱拳應:「是。」
……
入夜。
昏星幾點,遙映宮廷燈火萬千。
懿祥宮。
太皇太后手戴琺瑯長指套,蘭花似的翹起,攥著玉勺攪燕窩。
她雖年近古稀,卻依舊風韻猶存,且皮膚緊緻光滑,半點不顯老態。
「皇祖母,您可得為芙蓮做主啊……」
蕭芙蓮匍匐在她膝前,顫抖著一雙紅燒雞爪般的手,淚眼比挨霜打的芭蕉還要蔫黃:「芙蓮好情好意去看他,還給他備了厚禮,誰知,他卻嚶嚶嚶……」
「不要哭,好生說。」太皇太后抿了口燕窩,微蹙眉。
蕭芙蓮斂住哽咽,委屈道:「他不但養著只男狐狸精,還怒斥芙蓮私闖他寢殿,讓芙蓮受盡那拶刑之苦,芙蓮皮子如此細,這雙手,恐怕是要廢了嚶嚶嚶……」
第8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王爺動身去柴房
「這麼嚴重?上藥了嗎?」太皇太后放下玉勺,握住蕭芙蓮的手。
蕭芙蓮痛得吸氣:「上了,可還是疼…」
太皇太后安慰似的,撫了下她散亂的鬢髮,無奈道:「哎,芙蓮啊,你父皇病逝得早,留下幾個孩子,皆由哀家一手拉扯到大。雖說當今天子,並非你母妃所生,但芙蓮你,仍是哀家最疼愛的三公主,受了委屈,哀家自然會為你做主,只是那攝政王……」
「芙蓮知道,那攝政王手握兵權,權傾朝野,且精通修道,皇上弟弟又是他一手提拔,若想治他的罪,談何容易……」
蕭芙蓮歪頭靠在太皇太后膝上,撒嬌:「芙蓮不希望皇祖母和他心生隔閡,只是不想嫁給如此粗暴,還有龍陽之癖的男人,還希望皇祖母……」
「你想退婚?」
太皇太后面色一凝,打斷蕭芙蓮。
蕭芙蓮小心翼翼,觀察她的微表情,慎重點頭。
太皇太后扶額沉思,雲髻上五鳳金釵流光溢彩,卻映得面容有些許疲憊。
「若是皇祖母為難,芙蓮不提便是。以後若是受了委屈…只能找皇祖母訴苦…」蕭芙蓮又扮起可憐。
太皇太后面露疼惜,輕輕順著她肩背,「芙蓮乖,你想退婚,也不是沒辦法。只不過…」
蕭芙蓮眼睛一亮:「只要能與他退婚,皇祖母要芙蓮做什麼都行!」
「哎!」
太皇太后重重嘆息一聲:「竟然你下定決心要與他退婚,那便助你皇弟一臂之力吧。」
「皇上?皇祖母,芙蓮如何助他?」蕭芙蓮迷惑。
太皇太后垂眼,面色嚴肅:「據哀家所知,那攝政王帝贏,修的是無情道,又是陰煞天魔體。若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獲得一滴他的淚,做成藥引,方可治好你皇弟的頑疾。一旦你皇弟康復,才有實力,從他手中奪回兵權,讓朝中勢力真正歸屬於蕭氏皇族,而不是他一個外姓的王爺!一旦你皇弟掌權,你想嫁給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