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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似是正中錢念戚下懷,男人輕鬆的笑起來:「那自是極好的。」
說著話,下人牽來一輛馬車,錢念戚伸手示意她上車,許久沒吭聲的林林忽然從她懷裡抬起頭,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懇求道:「我也要和阿耶一起去!」
丁若溪剛要拒絕,男人已伸手把林林接過來。
丁若溪猝不及防碰到男人結實的手腕,如被燙著般縮了手,慌亂著正要道歉,剛抬頭卻一眼看到男人微敞的衣襟下,一道比臉上更為猙獰的圓形傷疤,一愣。
他身上怎麼有這麼重的舊傷?還是箭傷?
恍惚間,這道傷疤和蘇會身上的某些地方漸漸重合,仿佛混為一體。
男人眸色漸漸變得幽深,用餘光細細觀察她的神色,邊笑眯眯的輕捏他懷裡林林的小~臉:「好,聽林林的。」
說罷伸手去扶丁若溪上馬車:「三娘子,把手給我。」
丁若溪渾身如遭電擊般猛地往後退了幾步。
第84章
她聽自己聲音發顫的反問他:「你妻子是誰?」
男人見她這般反應黑眸中露出疑惑, 似是以為自己孟浪了,訕訕的收回手,唇角微掀溫和的解釋:「她是京城裡的一名閨秀。」
被堵在馬車後面的行人越來越多, 車夫耐著性子不敢催促她。
可丁若溪卻不能無視,她只得搭著錢念戚的胳膊, 快速上了馬車。
馬車朝前轆轆而行, 隔絕了外面街上的熱鬧喧鬧聲。
車廂內昏暗,天光時不時透過被風拂動的車簾入內,斑斕的暗影交錯落了兩人一身。
抱著林林的錢念戚,坐於她對面的軟榻上, 溫和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三娘子, 怎麼忽然問起我的妻子了?」
丁若溪背脊挺的筆直, 擱在雙膝上的手侷促的抓皺衣料,她甚至不能直視他的目光, 偏過頭佯裝透窗看向外面的風景:「我就是忽然好奇如錢郎君這般的男子的妻子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等錢念戚答話, 林林歪著頭奶聲奶氣的沖她問:「阿娘, 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自己不清楚嗎?」
丁若溪被問的啞口無言,忙轉頭蹙眉正要訓斥他沒大沒小的。
男人已低下頭迎著林林無辜懵懂的眼睛,笑著異常開心,溫雅著聲替她解釋道:「林林聽說過一葉障目的成語嗎?」
林林將腦袋搖成撥浪鼓。
男人屈起食指輕輕剮蹭他的小鼻樑,「一葉障目取自《笑林》, 邯鄲淳,是指眼睛被一片樹葉擋住,看不到事物的全貌, 也就是說如你阿娘這般的人美心善的人,往往看人時, 只能看到對方的優點,看不到自身的優點的意思。」
林林一知半解的大張著嘴,「我懂了,也就是我阿娘生得美,別人都看得到,唯獨她自己不知道。」
男人笑著誇讚他:「就是這個意思。」
林林被誇耳後霎時紅了一片,頗有點不好意思。
被人當面誇讚的丁若溪更為不好意思,登時如坐針氈,連呼吸都變輕了許多。
好在男人並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他見林林困頓的用兩隻小手揉眼睛,摟著他的右手便改為輕輕拍孩子後背,哄他入睡,沖她輕聲道:「她是個很好的女子,可惜我不是一個好夫君,如若不然,她也不會離開我。」
話到最後,語氣漸低下去,蒼涼悲傷的令人心悸,似是兩人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丁若溪若再執意問下去,倒有種討嫌的意味,極可能是她猜錯了,只能暫時壓下滿腹的疑惑。
一路上,林林許是太過亢奮,哪怕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可依舊纏著錢念戚小~嘴巴拉巴拉的問個不停。
兩人一起去看了幾間鋪子,錢念戚不是說鋪子地段不好,就是價錢不行,最後都無疾而終。
反而林林一路上吃了不少好吃的東西,買了很多稀罕的玩意,玩的十分開心。
錢念戚似是也極其喜歡孩子,臉上無半分不耐,更是對林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乍一看去,兩人倒像一對真父子。
這念頭甫一從丁若溪腦中生出,她便嚇了一大跳。
好幾日沒浮上心頭想要給林林找父親的事,如在幽暗的心底添了一把火,漸漸燃燒起來。
她不自覺偷偷觀察起錢念戚。
除了他胸前的箭傷,和身高外,他和蘇會幾乎完全不同。
他不會拘著她,也不會欺騙她,但凡她有任何疑問,他都會第一時間告知,態度懇切如同對待貴賓,這種相處模式,令她感到如沐春風非常放鬆。
最重要的是他對林林的態度,令她十分滿意,這令她徹底放下緊繃的心弦。
而且觀他話中似乎和妻子難續前緣,真想不出他這麼體貼溫柔的人,他妻子怎會棄他而去。
若兩人不再可能..........
如此想著,丁若溪在看到錢念戚用帕子仔細幫林林擦拭手上的糕點殘渣時,抵達到了最高點,不由問出聲:「你,你對你妻子很好吧?」
如若不然,不可能會愛屋及烏的對林林這麼關切。
男人拿帕子的手一頓,眼睫微垂,壓著眸底翻湧如巨浪的情潮,唇抿的緊緊的是十分歉疚的神色:「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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