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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了後,這才低頭看懷裡困頓的睜不開眼的林林,笑問:「怎麼忽然過來找阿娘了?不是說要一直和阿耶待在一起嗎?」
她心裡縱然不願原諒蘇會,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她不能自私的剝奪孩子認自己父親的權利。
提到這個,林林扁著小~嘴,一臉的擔憂,就連手裡玩的九曲環也不玩了:「阿耶生病了,大夫說阿耶需要靜養,不讓我再粘著他玩,讓我來找阿娘玩。」
病了?
丁若溪輕蹙眉心,今天他來找她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凝神回想了下,觀他臉色似乎是有點蒼白和孱弱,不由多嘴問了一聲:「什麼病?」
林林搖了搖腦袋,奶聲奶氣的道:「我也不知道,大夫說的話太複雜了,我聽不懂。」說到這,抬起眼帘右手撐著小腦袋,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似是想到什麼,驚喜的低叫一聲:「好像說的是阿耶的病是舊疾,還說什麼治不好,勸他務必靜養,不可傷身,更不能再去帶兵打仗。」
最近幾年朝中一切太平,沒聽說有戰事。
丁若溪心口疑惑,不由問出聲:「打什麼仗?」
林林憂心忡忡的搖了搖頭,轉而問:「阿娘,打仗是不是會死很多人?我剛有了阿耶,我不想讓他去打仗,我想讓他日日陪我玩,你去勸勸他,不讓他去打仗好不好!」
說到最後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丁若溪忙把林林抱在懷裡,輕拍他後背哄慰:「你阿耶是將軍,帶兵打仗是他的職責,更何況他從未打過敗仗,所以就算他去打仗,也會打勝仗回來的。」
她話雖如此說,實則也有些擔憂,不想讓孩子的願望落空。
林林頓時止了哭聲,睜著尚帶著淚珠的懵懂大眼,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我就是捨不得他去。」
丁若溪好說歹說了一通,最後總算把人給哄住了。
林林似是玩的累了,沒一會兒頭歪在她懷裡睡著了。
丁若溪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軟榻上蓋上被褥,端詳他睡顏好一會兒,可心思早已飛到了車外。
既然他要去帶兵打仗,可為何還要來邊陲尋她?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還是說他要打仗的地方離她住的地方很近?
這些念頭亂糟糟的充斥她整個腦海,令丁若溪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她乾脆下了馬車去外面透氣。
*
湛藍色夜幕下,繁星點點,幾聲狼嗷在寂靜的山谷里迴蕩,聽在耳中無比可怖。而近處,三五個侍從圍攏在一堆堆點燃的篝火前,喝著小酒,嘴裡說著不知名的笑話,惹的其餘人驚笑連連,和空曠陰森的夜間氣氛成鮮明對比。
丁若溪被冰冷的夜風一吹,藏掖在心裡的煩躁頓時消減不少。
她不欲去打擾眾位將士,調轉腳尖正要往回走,猝然看到剛從馬車上下來的蘇會,腳下一頓。
蘇會似是不意能碰到她,隱在半明半昧的火光中的臉僵硬了下,幽深如古井的眸子有什麼情緒似是要溢出來,忍不住抬步上前,低啞著聲:「外面更深露重,怎麼不在馬車裡多休息會兒?」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煦,似是白日兩人從不曾發生爭執過。
丁若溪偏頭想離去,可轉念一想停下腳步,從袖中掏出那支金鳳簪,珍而重的遞到蘇會跟前,儘量語氣平靜:「這枚簪子之前你落我那了,適才我收拾東西看到,就帶過來還你。」
通身黃金的金鳳簪在夜色的籠罩下,如一塊蒙塵的美玉散發著微弱的光,看起來熠熠生輝。
蘇會垂於腿側的雙手倏然緊握,額頭青筋必現,一看就是在忍耐著什麼,可他聲音卻放的極輕,「我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你若不喜,丟了,扔掉,都隨你。」
竟是不收。
丁若溪卻執意要把金鳳簪還給他,她略加思索了下,彎腰將簪子放在他跟前的草地上,轉身朝馬車走去。
低啞失落的嗓音忽從身後傳來,「昭昭,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
拂面的夜風雖冰涼卻並不凍人。
丁若溪卻覺自己的心臟被冷風吹的冰涼,隱隱的痛楚從上面襲來,令她牙齒微微打顫,她並未回頭,聽自己以極平靜的口吻道:「我已經原諒你了。」
「昭昭。」
身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混著男人似驚似喜的輕喚。
丁若溪聞聲轉頭,撩起眼皮看向朝她快步走過來滿臉驚喜的蘇會,閉了下眼,將心裡的話一字一頓的吐出:「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再也不可能如三年前那般傾心託付。
蘇會臉上的驚喜之色漸消,他似是不能接受一把抓著她手腕,胸腔劇烈起伏,如同一頭困在牢籠里被拔掉爪牙的猛獸,苟延殘喘:「只要你想,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力氣之大,似要把她捏碎揉進骨血。
丁若溪吃痛的抽了抽手,見抽不動,索性也不掙扎了,絕情的撇開臉:「我不想。」
她說完將臉扭過來,認真的盯著蘇會一字一頓道:「我做不到對過去的一切視而不見,但為了林林,我願意往後退一步,讓他認你為父親,你若想,還可以把他帶回鎮南王府親自教養,給他應有的身份,我都不會阻攔,也可以答應你不再逃走,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不要再糾纏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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