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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他兩手扯著北堂寒夜的衣襟,臉從他頸邊離開,看上去再清醒不過地拒絕了:「不要,你不能留下。」
北堂寒夜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停在他腰側的手也沒有離開。
他才要順著楚倚陽的話問拒絕的理由,居高臨下扯著他衣襟的人就又再次露出了那種屬於帝王的神色:「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楚倚陽鬆開了手裡的布料,作勢要撫上北堂寒夜的臉,但指尖卻始終離這張惑人的面孔隔著幾寸,「你一個魔皇,不在魔域裡好好待著,跑到合歡宗來……讓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
當然是覺得魔域之主是不是想擴張實力,把他當劍尊時統領過的北境也納入魔域疆土?
那就是輕車熟路,再簡單不過了。
「而且你師尊剛走,崑崙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你有了這心思,誰又能抵擋你?」
北境就會更人人自危,不用陰陽翻覆眼再開,他們都能自亂陣腳。
楚倚陽在醉中都將他們的反應分析得一清二楚,然後,眼中才閃過一絲光芒,話鋒一轉:「除非——」
「除非什麼?」
楚倚陽喝醉以後這樣說話的表情,實在很難不讓北堂寒夜聯想到自己的貓。
他的手已經不由得從楚倚陽的腰移到了他的背上,像撫摸一隻貓一樣,順著他的背脊滑下來。
那些充盈在他五臟六腑里的靈氣順應著北堂寒夜的引導,在體內循環,就好像冬日的陽光照在了取暖的貓咪身上。
楚倚陽恍惚間有種回到了夢裡、趴在他腿上曬太陽的感覺。
他隨口回答道:「除非我有伏魔之心,想利用跟魔皇之間的舊誼,以碧海青天為牢籠囚禁你,讓你在上面心甘情願地做個凡人,每日除了我誰也不能見,只能等我上去……」
碧海青天夜夜心,你看,甚至連這個禁地的由來都像是為了囚禁他特意打造的。
一舉兩得,一勞永逸。
紅衣公子眯著眼睛,像貓一樣舒展開了身體。
從他口中說出的這些話,讓人分辨不出他是真醉還是假醉,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把你關在上面以後,我就可以以你為人質要挾晏尋,讓魔域也受我合歡宗的挾制。
「有了實力又有了大義,很快北境也要唯我馬首是瞻,合歡宗從此取代崑崙,做這北境第一大宗門——」
感到背後的手停下,他睜開眼睛,帶著醉意看向北堂寒夜,「而你呢,只能跟我做一對這樣的『神仙眷侶』,你願意嗎?」
窗外夜風吹來,他像是不勝醉意一般晃了晃,然後又低頭追尋著他喜歡的香氣去了。
他靠向面前的人的肩膀,也懶得等北堂寒夜的回答,就自顧自地在他肩頸上蹭了蹭,「管你怎麼樣,反正我是不乾的。」
他又不是反派。
這又不是他要幹的事。
這幾日接管合歡宗,處理堆積的公務帶來的疲憊終於爆發,在魂花引人入夢的香氣中,他沾染著酒意,就這麼靠在北堂寒夜的肩上睡著了。
被隨手放到一旁、肚皮朝天地定住的小傢伙看著安靜下來的兩個人,見它喜歡的人靠著他不喜歡的那個睡熟了,呼吸都變得綿長起來,被他靠住的那人才有了動作。
黑色的衣袍如同凝結的夜色,從桌案旁離開。
黑衣的魔皇抱起了懷中熟睡的人,走過月光照亮的地板,走入黑暗之中,穿過安靜的寢宮來到內殿,把人放在了床上。
在他身後,被解除了定身的小靈獸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見自己喜歡的人被放在了床榻上,於是想要跟著跳上去,然而跳到半空中就被定住了。
小靈獸:「???」
坐在床邊的北堂寒夜看了它一眼。
接觸到魔皇的目光,小靈獸簡直要炸毛了,然而北堂寒夜只是不許它上床。
他心念一動,地上就多了一個窩。
小東西又四腳朝天地掉在了裡面,有些反應不過來地「嗷」了一聲。
雖然是被夾帶過來的,但北堂寒夜卻沒打算送它回去。
放在這裡,他自然就有了再過來的藉口。
他重新垂目看向睡得安穩的人,在床邊這樣靜靜地看了他許久,才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然後低頭在那手背上落下親吻,回答道:「我當然願意。」
……
一夜無夢。
楚倚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頂自己的手,還在喵喵叫。
他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熟悉的床帳,昨晚的記憶漸漸復甦。
他記得自己喝了不少的酒,酒後說了很多話,可是現在卻沒有喝醉之後隔天那種難受,反而神清氣爽,而且修為又有增長。
「……」
床上的人一下子坐起了身,讓時間一到解除了定身的小靈獸嚇得後退了一步,然後才又湊上前來。
楚倚陽看著身旁,沒見到有另一人停留的痕跡,認真回想了一遍他們昨晚確實沒有再滾到一起,這才稍稍放下了心,皺著眉看向剛剛把自己頂醒的小傢伙。
這圓頭圓腦的小東西見他看過來,立刻歡欣鼓舞地湊上前。
它感覺到自己討厭的那個氣息不在這裡,不過卻因為昨晚想上床被定住的經歷沒有再敢往上跳,只是在原地跳了跳。
「少主,該起了。」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接著是數名白衣侍女端著洗漱用具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