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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中還有無數人的修為比他高,資質比他好,可最適合的就只有他一個,將就著用罷。
黑影沉默著看了他片刻,在昏暗的火光中緩緩開了口:「給他解毒,否則死。」
他的聲音跟楚倚陽所設想的嘶啞不同,聲線華麗,叫人聽之難忘,憊懶中更有一種常年身居高位帶來的威勢,仿佛天下無人可以違抗他。
楚倚陽的大腦漸漸恢復清明。
他抬頭朝著周圍看去,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先前那個山洞裡了。
此刻他置身於另一個大得多的山洞中,洞中生著微弱的火,空氣里瀰漫著淡淡血腥。
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人,蓮花冠,牽星鏈,玄色重衣被血腥浸透,蓮花染血,眼上綁著一根兩指寬的黑色布條,烏髮散亂地披在臉側。
楚倚陽的瞳孔猛地收縮,哪怕他此前沒有見過地上的人,哪怕此刻那張冠絕四境的面孔正因為重傷失血,而顯出了幾分在他身上從不得見的易碎感,也不會叫人錯認他的身份——
躺在地上的正是先前在青葉山城一劍破了血河大陣的本文主角,北堂寒夜。
先是徐妄,現在又是他,【青葉山城】這段劇情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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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倚陽的計劃版圖裡,並沒有牽涉到北堂寒夜的部分。
畢竟他是絕對的主角,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有生命危險,哪怕陷入絕境也能夠化險為夷,算是這些關鍵劇情人物當中最讓人省心的一個。
楚倚陽只要把四大版圖的支線劇情都掌握在手裡,就能推出後面的故事發展,作為主角的北堂寒夜也會按照主線的發展走下去。
可是眼下主角卻躺在這裡,別說是連跨數境,一出秘境就成為最年輕的劍尊,簡直都要傷重難支了。
不止如此,楚倚陽還察覺到這雖萬千人往矣,卻無一人能近身的未來劍尊情況不對。
他胸口開了個深可見骨的大洞,流的血浸染了身下的泥土,理應失血過多氣息微弱,可地上的人在昏迷之中依舊氣息急促,比霜雪更白的肌膚染上了紅,猶如白紙洇開了胭脂色。
好歹也是合歡宗少主的人露出瞭然之色。
那全身籠罩在翻湧魔氣之中的身影聽他問道:「是『情人眸』,還是『美人恩』?」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沙啞,似乎是因為方才被掐住脖子的時候損傷了喉嚨,但是卻鎮定自若,提及出自合歡宗的頂級艷毒時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
他的身上沒有半點修為,卻能在青葉秘境裡安然活下去。
未曾修行,根骨資質卻是絕佳,能跟天生劍骨還修殺戮道的北堂寒夜契合,不至於艷毒未解盡就暴斃身亡,這少年的來歷定然不簡單。
但把他帶來的人卻是極其厭惡這艷毒,連帶著制出艷毒的合歡宗也一起厭惡上了。
楚倚陽還未順暢呼吸多久,就又再次被掐住了脖子,手的主人身上魔氣翻湧越盛,隱隱化作無數魔物之形,那華麗憊懶的嗓音也染上了殺意:「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這一次沒被掐著脖子提起來,楚倚陽還能說話,他拍了拍脖子上的這隻手,示意他放開自己,「關鍵是我跟閣下一樣,都不希望劍子死在這裡。」
至於這個能夠在青葉秘境自由來去,對艷毒無比厭惡,把他抓來只為給崑崙劍宗的下任繼承者解毒的魔修,身份也呼之欲出。
——除了北堂寒夜身上另一半血統的提供者,現任魔皇「獄修羅」,還能是誰?
他與北堂寒夜的生母當年就是因為艷毒而結下孽緣。
本應是不為情所擾的高傲魔君,在遊歷時意外救了身中艷毒的劍宗弟子,原本不該生出糾葛,他偏偏為對方的真情所動,願意收斂一身戾氣,與她相伴到老,白首不離。
哪知等他情根深種,才知道佳人的深情不過是因為艷毒而起,她傾注在他身上的深情從來都屬於另一個人。
一朝服下解藥,解了身上的「新人笑」,所有的山盟海誓、恩愛不疑就都成了笑話。
昨日還深愛他的人,今日就化作陌路,看他的眼神甚至帶上了難以抑制的厭惡。就連他們的兒子也被她視作了無法抹去的污點,明明身在同宗,她卻從來都對這個兒子避而不見。
似是回想起過往,魔域之主看向自己不能相認的骨肉,魔氣遮擋後的眼眸閃過一絲痛楚。
楚倚陽感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鬆開了,想到書里寫獄修羅是跟他兒子一樣冠絕天下的美人。
北堂寒夜的魅力還被他身上的殺氣跟劍意沖淡了,可是魔皇卻是毫不遮掩,堪稱行走的色.欲化身。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看看這對風格差異甚大的父子同框是什麼樣子。
獄修羅雖然感應到兒子身受重傷趕來,但合體期的劍修生機強大,這點能讓尋常人死不知道多少次的傷放在他身上,並不會這麼輕易要了他的命,因此他沒有立刻給兒子處理傷口。
他聽這個自己抓來的少年問:「他是怎麼受傷的?誰給他下的艷毒?」
下毒的人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畢竟原著對北堂寒夜是這麼寫的:
「當代劍子生著世間最完美的皮囊,可是當他用那雙眼睛注視你時,你想到的絕對不是風花雪月,而是感覺自己正在被一柄劍指著。」
「任何一個見到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向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