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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倚陽拿著杯子,眉眼間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他們重新回歸到過客跟主角的關係,這原本應當是一件好事,可為什麼他現在卻覺得不怎麼好?
系統:「那是因為你——」
這一次它沒有發表完自己的高見,因為客棧中的人說完北堂寒夜歸還了崑崙令的事,話題竟然一轉,又轉到了楚倚陽身上。
「崑崙現在可以說是魔域最不受歡迎的門派了,連被封禁了多年的合歡宗都要為崑崙劍宗讓步,你們說,那位都活著出來了,繼承了他爹的基業,那金鈴公子呢?」
北堂寒夜都沒有發瘋,他總該還活著吧?
當即就有人肯定地道:「必定還活著!而且說不定已經在墨玉座旁加了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後合歡宗何止在魔域不受禁,說不定還要成為魔域最受歡迎的宗門!」
聽懂了他的意思,反應過來的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原因無他,畢竟當日深淵邊上那生死相隨的一跳經過口口相傳,再加上話本的藝術加工,所有人都已經認定,這段感情在四境三海傳頌的愛情故事裡,排得上前三。
「兄台真真高見!魔域新主先跟崑崙劍宗割裂,眼下不知人在何處,說不定已經去了合歡宗,向合歡宗宗主提親了。」
並沒有在墨玉座旁加座,而是身在這家客棧中的金鈴公子本尊:「……」
人八卦的天性,對生長在一個信息更發達的世界、接受著無數信息衝擊洗禮長大的楚倚陽來說,應該是已經十分清楚的、不可更改的特質,在深淵之下,他就想過出來以後會面對怎樣的輿論浪潮,並覺得自己心理足夠強大,不會受到影響。
可是在小院中被北堂的臉蠱惑過一次、清醒且主動地跟他雙修過一次之後,再聽這些,不知為何就令他感到特別尷尬。
仿佛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並不想再待在這家客棧里,甚至之後也不大想再繼續憑自己趕路。畢竟離北境中心越近,就越容易遇到熟人,越容易被問起這些令他莫名尷尬的事。
因此從客棧一出來、一上路,他就找准了一支看上去平凡的商隊,憑氣息選擇了一輛無人乘坐的馬車,準備搭順風車回去。
不過他才在車裡打坐閉上眼睛,就有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接著灰撲撲的帘子被掀起,天琴宗少主宗默的臉出現在馬車外:「少游你先上去,我去——」
看見了楚倚陽的寧少游:「……」
睜開眼睛的楚倚陽:「……」
「——怎麼了?」
見到好友表情的宗默一回頭,就看到各大話本、各個傳言裡下落成迷,甚至剛剛還在客棧里聽到有人猜測,他已經在魔皇宮的墨玉座旁加了座的楚倚陽出現在自己的馬車裡。
一時間,他的表情也變得極端精彩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乾脆利落地拽起寧少游,往馬車上一鑽,也不管先前要去幹什麼了,直接撲到了楚倚陽面前。
「應兄!」楚倚陽被他兩手緊緊地握住,聽他一臉歡喜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他就知道,當初他覺得北堂劍尊跟面前的人之間暗潮洶湧,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張力,不是他的錯覺!
宗默握住了楚倚陽的手,欣喜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發現他的修為恢復到了在青葉山城受傷之前的水準,宗默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朝著一眼可以看到邊角的馬車四處打量。
楚倚陽聽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地道:「應兄你在這裡,那北堂劍尊呢?他沒跟你一起?」
——所以現在是……回門嗎?
他沒將這句話問出來,但楚倚陽已經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壓著沒問的話是什麼。
寧少游忍無可忍地用劍柄抽了這個沒眼色的好友一記,在宗默怪叫起來的時候冷道:「閉嘴!」
——北堂劍尊獨自去了崑崙,應兄自己一個人上路,這還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了問題?
——不要把那些話本傳聞代入現實!
楚倚陽給了寧少游一個表示感激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現在他都要立刻下車,自己一個人走了。
拉車的妖獸在外面長鳴一聲,車隊開始向前行進。
外表看起來毫不起眼,實際上加了符咒跟陣法,行駛起來十分平穩、不見顛簸的馬車中,宗、寧二人說起了他們出現在這附近的原因。
北境的宗門都是有自己的產業需要定期巡視的。
他們兩家的牧場正好都在同樣的方向,做的是繁育帶有妖獸血脈的良種馬的工作,因此巡視的時候也是兩人結伴過來。
宗默被寧少游抽了一記,現在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於是沒有再在楚倚陽面前問起北堂寒夜。
不過他仗著跟楚倚陽有著過命的交情,而且在深淵邊上的時候,他們天琴宗又沒有落井下石,甚至還幫忙搜索過一陣,於是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另一件事——
他們是怎麼從深淵底下出來的?
寧少游雖然依然是一副冷帥劍修的樣子,抱著劍靠在馬車上,但是一直朝著這個方向看,沒有移開過的目光也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他也很想知道,掉進深淵絕地那樣的地方,楚倚陽跟北堂寒夜還能怎麼出來。
以北堂寒夜當時的狀態,想讓他清醒地找路是不大可能的,這件事多半還是落在楚倚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