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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被引得又睜開了眼睛,見到這個在所有人當中它最喜歡、堪稱一見鍾情的人用那雙顏色淺淡的眼眸無奈地望著自己。
「天下之大,眨眼之間哪裡都能去,所有的禁制對你來說都形同虛設,所以在你眼中,這一切都是你的所有物嗎?」
小傢伙歪了歪腦袋,覺得這個人雖然在看著自己,但是這話卻肯定不是對自己說的。
「起來。」楚倚陽摸了它片刻,收回了手,「在他再回來之前,你可以待在我這裡。」
他說完就越過了還躺在地上的小靈獸,朝著殿外走去,事務積壓、繁忙的一天又開始了。
在他身後,小傢伙一個翻身站了起來,用四隻短短的腿跟上了他的腳步。
……
少宗主身邊多了只年幼的靈獸。
這個消息很快就長了翅膀,在合歡宗上下傳開了。
這隻小靈獸看上去還沒斷奶,長得也可愛有餘,威猛不足,不知道少主為什麼會把它養在身邊。
不過這不影響合歡宗的女弟子找機會到少主面前去圍觀它、投餵它、摸它兩把。
這小奶貓似的小靈獸極其親人,來者不拒,但它最喜歡的還是他們少宗主。
不管它在外面跟其他女弟子玩得多好,只要見到楚倚陽從殿中一出來,它就會立刻跟上去。
那么小小的一隻跟在他們少主身邊,就像一個長了腳的毛團,像向日葵追逐太陽一樣,找到機會就對少主發出喵喵叫的聲音,向他討要注意。
小東西也不用吃什麼,楚倚陽讓人端到它面前的小魚乾、獸奶,或者各種人吃的靈食,對它來說,誘惑都不如楚倚陽給它撓下巴大。
兩天了,它就只喝一點清水,然後跟在楚倚陽腳邊活蹦亂跳,無論是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還是在他清閒的時候,都試圖引起他的注意,讓他跟自己玩耍。
在喜歡它的合歡宗女弟子給它做了各種貓玩具以後,小傢伙的日常就更忙了。
大殿中時常響起細細碎碎的鈴聲,是小毛團咬著比它還大的玩具從外面拖進來,一趟又一趟地堆到楚倚陽腳下,像等著翻牌一樣等他挑選。
本來在楚倚陽腳踝上的金鈴碎了以後,就再無金鈴作響的合歡宗大殿,現在又再次有了鈴聲。
坐在桌案後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事務,看向自己腳邊堆滿的玩具,不辭勞苦把它們拖進來的小毛團就蹲坐在其中,像一個最可愛的毛絨玩具,仰著頭乖巧地等著他挑選一樣陪自己玩。
楚倚陽忽然就領略到了北堂寒夜養貓的心情——
有這麼一個通人性的小東西在旁邊,不時弄出一點響動,崑崙巔上就算再冷寂、再枯燥,也總還有一點生氣。
小靈獸忙碌了半天,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充滿靈氣的摸摸。
它喜歡的人伸手摸了摸它,在它又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把手從它身上拿開,然後從它的玩具里挑了一個小球。
「玩這個。」楚倚陽拿著這個墜著八角鈴鐺、形狀十分眼熟的繡球在它面前晃了晃,往其中注入了一點靈力,八角繡球頓時飄了起來,朝著桌案前方飄去。
這果然吸引了小東西的注意。
它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伸出爪子就朝繡球撥去,追著晃晃悠悠的八角繡球滿殿跑。
楚倚陽看它傻乎乎的,上躥下跳,永遠慢繡球一步,想起在北堂寒夜的夢境裡自己是不是也這副蠢樣,一時間又懷疑起他把這個小東西留在這裡的目的來。
不過這麼看它玩耍了片刻,處理公務的煩悶跟疲憊消失了,楚倚陽收回目光,又再次振作起來,繼續處理堆積的事務。直到金烏西沉,他注入八角繡球里的靈力也消散,繡球掉在地上,他才從桌案後起身。
帶著在夕陽餘暉照耀下的窗台上睡得迷糊的小東西離開大殿,用膳,洗漱,再看完今日從各處傳回來的消息,楚倚陽回到了寢殿,終於在裡面見到了他在等的人。
仍舊是那日一般的場景,月下黑衣,魔皇獨坐,腳邊放著酒罈,在安靜地等他回來。
只不過這一次,北堂寒夜甚至帶上了下酒菜。
楚倚陽一進來就聞到了那種熟悉的香氣,令他還沒走到殿中就不由得開了口:「七情谷主的手藝?」
在他腳邊,原本感應到北堂寒夜的氣息要炸毛的小東西也收起了米粒大的尖牙,閉上眼睛,仰起頭,粉紅色的鼻子動了動,在空氣中捕捉著這誘人的香氣。
它並不是不吃東西,只不過挑食。
那些送到它面前的食物蘊含的靈氣都太少了,它看不上眼,可是這齣自七情谷主手下的菜卻引動了它的食慾。
小靈獸睜開眼睛,見到楚倚陽已經在向香氣的源頭走去,於是連忙跟了上去。
來到桌案前,看到這桌上擺滿的熱氣騰騰的靈食,楚倚陽再一次體會到了北堂寒夜成為魔皇之後的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七情谷主除了一甲子一次的七情宴,平常誰也請不動他出手做菜,旁人也難突破他七情谷的封鎖,可是魔皇親至,他也只能打破自己的原則,親自下廚。
北堂寒夜這兩日沒有過來,應該就是在七情谷等待七情谷主把這幾樣下酒菜做好。
藥王穀穀主埋下的靈釀配上七情谷主親手烹飪的菜餚,這世間恐怕沒有第三人能夠聚齊。
可就像藥王谷丟了守護靈獸的幼崽,沒人會聯想到這段時日跟在楚倚陽身邊的這個小傢伙一樣,同樣也沒人把取走了酒的梁上君子想到北堂寒夜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