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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北堂寒夜占盡優勢,但血河被逼急了難免狗急跳牆,楚倚陽不想多生變故,於是通過與傀儡的連結問去到了陣眼當中的徐妄:「陣破得怎樣了?」
「沒問題,再給我一點時間。」少年的聲音從連結里傳回來,帶著十足的自信,「不過哥哥,我給你破了陣,救了這些人,你要怎麼謝我?以身相許如何?」
「不如何。」怎麼叫他一聲賢弟,他就叫上哥哥了,想起還不知下落的親弟弟,楚倚陽又說了一句,「這些人與我何干?」
徐妄卻認定了他是嘴硬心軟,一面放出了靈力去試探陣法,一面退而求其次道:「那等此間事了,你帶我回你宗門去做客,我現在一個人孤身在北境,供奉又被你殺了,危險得很。」
這一下,楚倚陽果然沒有拒絕。
晏尋聽著上面的動靜,確定了血河老祖不敵北堂寒夜這個修行遲了他一百多年的後輩。
而血池裡又藏著自己這麼一個變數,那他接下來唯一可能做的事就是獻祭城中生靈,好從大陣中抽取力量,在生死廝殺中尋求一場突破。
自己要不要插手呢?
晏尋想著,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年,見他如畫的眉眼間籠罩著一絲陰翳,似是心事沉重。
雖然他同樣不在意城中這些凡人的死活,但是身旁這個小美人就是出生在青葉山城,而且地上那些少年少女也都算不錯,這樣白白喪命倒是可惜。
正在一邊留神徐妄那邊的動靜,一邊想著弟弟會在哪裡的楚倚陽感到攬著自己的人用手在自己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聽他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話音落下,晏尋的那雙總是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裡就浮現出了幽紫的光華。
可憐血河老祖籌謀數年,機關算盡,上有北堂寒夜壓境,下有晏尋捅刀,再加上陣眼中心的徐妄,看來很快就要退場了。
晏尋一動作,血河老祖就感到了不對,血池裡那隻該死的老鼠,竟然加快了竊取的速度!
他眼眶裡燃燒的火焰一縮,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戰。
最終,他一咬牙做出了抉擇:「是爾等逼我的!今日你們所有人命殞青葉山城,到了陰間都記得是崑崙劍宗害你們枉送了性命!」
血河老祖說完,仰頭髮出一聲長嘯。
那在他的頭頂抵擋劍光的血霧瞬間像是煮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將外面刺骨的風雪都擋在了外面,將北堂的劍光也抵擋住了。
霎時間,除了身在陣眼的楚倚陽跟晏尋以外,城中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到自己身上像被打開了一個缺口,無論有沒有修為,生機都被源源不斷地向外抽去。
地上飛沙走石,血河老祖的髮髻散亂,兩手舉向天空。
城東一片房屋轟然倒塌,碎裂的磚石朝著天上飛去,而待在那個方向的凡人跟修士也都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被吸向天上血紅的漩渦。
滿地灰白色的冰雕承受不住這樣強勁的吸力,砰然一聲碎裂,在空中揚起一蓬冰晶。
血河老祖狀似瘋癲,仰頭髮出一陣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場突破他不要了,他要他們都死在這裡!
在荒漠中紮根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青葉山城整個動搖起來,像是要被人從地上連根拔起,城中樓房盡毀,無論修士凡人都無法抵抗這力量。
北堂寒夜凌空收劍,身後由風雪組成的白色巨龍發出怒吼,五爪都陷入這個血紅的漩渦里,用出的力氣卻像是泥牛入海,絲毫奈何不得。
血河老祖臉上浮現出癲狂的笑意——就算是崑崙劍子又如何?在他的血河大陣面前,一切都是白費力氣!
忽然,他臉上笑意收斂,感覺自己冥冥之中打開了某扇大門,從裡面傳出的氣息使他狂喜,使他顫抖,使他敬畏。
朝著天上飛去的人都聽到了自血紅漩渦之中傳出的低沉咆哮。
這聲音令他們毛骨悚然,仿佛喚起了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恐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人全都驚恐地盯著旋渦中若隱若現的門,感到有什麼東西要從其中破界而出。
血河老祖握緊了雙拳,臉上閃過狠色:「給我——」
下一刻,他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地下血池,晏尋眼中的光芒越盛,整個人都被包圍在一層幽紫光華中,周身的血池水化成旋渦,與青葉山城上空的血霧逆向轉動。
他在兩個旋渦之間打開了一個缺口,將血河老祖操控著送到天上去的精氣跟力量引了下來。
這性屬極陰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復著他的傷口,拔除在他的血肉里肆虐的狂暴力量。
「不不不!」
眼看著上方的通道就要打開,自己要從其中引出一個強大的存在,把所有人都殺死在這裡,只差最後一點卻又功虧一簣,血河老祖發出怒吼。
他感到自己打開的通道正在縮小,而裡面那股恐怖的氣息也在不斷地減弱,似乎在被不斷縮小的通道往它來時的路逼退回去。
血河老祖雙手向上一頂想要穩住通道,北堂的劍光卻再次穿透血霧而來。
無數霜劍落下,釘著將浮在半空中的人的衣衫,把他們都釘了下去,血河老祖眼前寒光一閃,手掌刺痛,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乾坤劍的劍鋒自他的右手手背穿透而出,劍尖釘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