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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257章 定情信物?

    除了先天有喘疾,心理並未有半點缺失。

    他抓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見她仍然面含愧疚,想了想道,「祖父曾與我說,夫妻情感若想長久,除了至死不渝的愛,還需要互相理解,互相遷就。總有一方會為之妥協,一方前進。但誰說一定是妻子遷就丈夫呢?」

    他從來不是個貪心的人,只要好好陪著祖父,陪著她,餘生再無遺憾。況且他的命都是她給的,早在向陽村,他就下定決心與她一起共度餘生。

    「你有能力,有才學,不能因為嫁給我而被埋沒。至於君君,以後咱們多彌補一些。」

    蘇希錦觸動又感激,躺在他懷裡,眼眶火辣辣一片。

    「不要覺得虧欠於誰,你放棄高官俸祿,為金州饑民主持公道,常人不及也。如此高風亮節,我想君君長大後,亦會有榮與焉。」

    「你是父母官,天下百姓皆是你的子民,」韓韞玉拍著她的後背緩緩敘說,「若真覺得虧欠我,那就專一堅定、安分守己一些,莫要弄出個玉華、李華來。」

    「這點師兄且放心,」蘇希錦敢指著天發誓,「我一直潔身自好,別的男子看都沒看一眼。心中除了你,再沒有其他人。」

    小樣,不止嘴甜,態度還挺端正的。

    韓韞玉心滿意足,蘇希錦心結打開。用過晚飯後,兩人相擁入眠。

    第二日一早,蘇希錦出外辦公。臨近晌午又去了臨近的牧草地視察。

    韓韞玉送她出府後,便一直在書房呆著,坐在她曾坐過的位置,看著她曾看過的書。

    約莫一個時辰,他偶然間抬頭,發現窗口外面放著一盆古怪的植物。

    那植物葉子碩大,上面有許多褶皺,根莖細,長得十分茂盛。

    「千葉麻?」他挑了挑眉,「院子裡怎會有這東西?」

    據《魏書》記載,千葉麻長於陰暗潮濕之地,集解藥、毒性與一體。其葉沃若,葉子有毒,能使人麻痹腫大,鼠蟻觸之可喪命。毒性強,然亦解,根莖處的白汁為其解藥。

    左右無事,也沒見過這書本上的植物,韓韞玉起身打算上前一觀。

    「住手,」還未走近,就被府中小廝厲聲喝止,「千葉麻為蘇大人心愛之物,大人還特意交代任何人不可觸摸。你是誰,為何違背大人命令?」

    韓韞玉回頭,觀他不過十二三歲,霸道隨性,全無城府,一眼便知是新來的。

    「無事,」他說,「你家大人不讓碰,是因為千葉麻葉子鋒利有毒,怕府中人因此受傷。」

    只他知其習性,自然是不怕的,說著不顧小廝反對,伸手欲觸。

    「住手,」小廝跑上前來,張開雙臂攔在他跟前,「都跟你說了別碰別碰,你怎這般不聽話?」

    「別說我沒告訴你,這是澈公子送於大人的定情信物。大人平時寶貝得不得了,特意讓花狸姐姐三番四次叮囑我們不要搬動。」小童言辭鑿鑿,奇怪看向他:「你究竟是何人?怎跑到大人的院裡來?」

    韓韞玉不回,目光暗沉,嘴角勾出一抹奇異笑容。

    「澈公子?」

    不是說別的男子看都不看一眼的嗎?怎就收了定情信物。原來她只是說說而已。

    「是啊,澈公子,」小廝滿臉警惕,又好心腸地勸道:「趁著大人沒回來之前,你趕緊走吧,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韓韞玉最後看了那千葉麻一眼,在小廝驚訝的目光中,轉身回到蘇希錦書房。

    這……

    「阿樹,你站在這裡做什麼?風寒可好了?」

    此小廝乃春樹,大碗縣前塘村人士。就是三個月前給蘇希錦帶路的小子。為報答蘇希錦的救命之恩,便進府做了小廝。

    春樹機靈又忠心,加上年紀小與蘇大人有淵源,平日裡府上多寵著他。

    「阿牛哥,」春樹指著書房,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昨日我生病了沒出來,大人書房裡的人是誰?」

    「自然是大人的相公韓大人,」阿牛笑盈盈道,「韓大人特意從封京過來探望大人,咱們府上正高興呢。」

    大人的相公?完了,春樹緊捂額頭,他好像做了件錯事。

    人在田地里,鍋從天上來。蘇希錦不過去城外溜達一圈,回來晚了片刻,就被春樹坑得底子都不剩。

    家裡有人等自己,總是一件愉悅的事,迫不及待回府,她隨口問道:「師兄呢?」

    一心低頭回覆:「在書房,廚房飯菜已經做好了,大人可要現在用餐?」

    蘇希錦蹙眉,「我先去看看他。」走的時候他去了書房,回來還在書房。

    進去時韓韞玉正伏案作畫,墨綠色束身綢緞,將他襯托得越發挺拔,芝蘭玉樹,遺世獨立。

    「蘇大人看這幅畫如何?」

    方走近就聽他問,蘇希錦低頭看去,就見潔白的紙上畫著墨色千葉麻。不過寥寥數筆,千葉麻的形象躍然紙上。

    蘇希錦由衷誇讚:「師兄畫技向來高超卓絕,我趕不上你五成功力也。只這幅畫怎就只畫了一半?另一半呢?」

    墨跡已干,韓韞玉放下衣袖,慢慢將畫捲起來,「另一半沒見著。」

    「啊?」

    「說是澈公子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你府中小廝不許我靠近半尺。」尚好的畫捲起來,用燭火點燃,一點一點化為灰燼。

    「夫人,」他轉身,低頭盯著她,嘴裡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昨日之話可算數否?」

    蘇希錦心底「咯噔」一下,外人也就算了,府里還有哪個沒眼力見的在背後坑她。若被她查出來,定不饒過。

    「這是澈公子送過來的,我本想……」

    「澈公子,好名字。」

    蘇希錦:「……」

    「前頭去沙鎮看見千葉麻,聯想到它的奇特性,就想著帶回去給哥哥治病救人。」

    「千葉麻是澈公子送來的不假,至於定情信物,不過外間閒人多說兩句罷了,」蘇希錦述清來龍去脈,柔聲解釋,「師兄也知因著補稅之事,我得罪了許多人。如今被他們找著機會,可不得狠心詆毀?」

    韓韞玉不緊不慢,「既已將種子送回封京,想來這千葉麻也再無用處。」

    「是的,是的。」

    「如此,」他說,「就命人將之燒毀吧,省得留在府上,招惹諸多不便。」

    「好的好的,一切都聽師兄的。」

    別的不說,小丫頭滑跪倒挺快,韓韞玉氣消了一半。

    「澈公子既然將這樣珍貴之物送給你,咱們自然得禮尚往來。」他想了想,吩咐凌霄,「你去城裡買一把上好的琵琶,代我送到澈公子手裡,就說感謝他送的種子。」

    凌霄低頭忍笑,醋罈子都翻了,還要板著一張臉給誰看。

    嗨,要不說還是蘇大人有道行。

    「師兄,」該回情的回了,該燒的也燒了,蘇希錦小覷著他神色,「現在可以去用膳了吧?」

    「不急,」韓韞玉隨意整理著衣袖,「飯後把你昨日說的話寫一百遍。」

    蘇希錦:「……」

    珍愛生命,遠離雄性。日後看見異性,她必定繞道而行。

    ……

    過了年,商道施工漸入佳境,蘇希錦便將心力放在發展農業和經濟上。

    她一邊重農務本,鼓勵百姓開荒。為此特意輕徭薄賦,讓百姓得以修生養息。

    為了鼓勵開荒,蘇希錦還制定獎賞制度。每村每戶前三名,官府為之頒發紅旗和勤奮之家稱號。

    然而她還嫌這樣的力度不夠,又開創農官制度,凡種地到多少畝,就賜予八品農官。

    如此金州各地種地之風盛行。

    百姓願意種地了,卻發現地不夠。

    金州的地質呈現多樣化,有適合正常種地的荒地,還有適合養馬的林地,和貧瘠的沙地。

    考慮到林地和沙地的限制性,蘇希錦做了大膽的嘗試:將百姓遷移到土地資源豐富之處。

    古人難離故土,為了施行自己的政策,蘇希錦又花了不少心思。

    她每日挖空心思為百姓謀福利,讓其吃飽穿暖,韓韞玉就在府上為她打理內宅。

    蘇希錦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王家在隴右也有不少生意。

    這日蘇希錦又去了衙門,韓韞玉在書房呆了兩個時辰。想著蘇希錦身上的衣裳該換新了,便去王家綢緞鋪子查看。

    進去時剛好見一白衣公子在鋪中挑選布料。那公子長相上等,見人三分笑,說話間露出幾分善意。

    「澈公子,你看這塊布料可行?這是咱們剛從蘇州那邊運回來的新料子。」

    「顏色艷了些,」澈公子微笑搖頭,「她不喜歡鮮艷的顏色,喜歡素雅一點的。」

    掌柜的想了想,從後面搬出一卷淺藍色鏤花絲綢,「這是湖山綢,這次咱們只得了兩匹,本來是劉員外家訂的。只臨時出了點事兒,他便退了這布。其實價格也不貴,一丈才一兩銀子。」

    自打補稅風波後,城裡許多富戶都低調節儉起來,有的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有的害怕被舉報,低調節儉。

    這使得綢緞店裡的生意也難做了不少。

    「這塊布料倒是順手,」白衣公子笑著點頭,轉頭卻看向一旁的韓韞玉:「只這位公子似乎更需要。」

    「公子既然喜歡,就拿去吧。」韓韞玉神色不變,「自家的東西,難免有客人看上眼,也是小店榮幸。」

    掌柜的聽他這般說,又低頭看見他腰間的玉佩,心中微微激動。

    他是王家家奴,在這裡守了幾十年,從未見過小主人。

    只知道每年韓家派人來這邊取銀子,就順便向小主人問聲好。

    不想如今小主人都這般大了。

    「原來是東家,」澈公子微愣,隨即笑道,「路員外擅於經營,鋪中布料齊全,某還以為這家店鋪是城頭路員外家的呢。」

    這是嘲諷他經商麼?

    可一個伶人不比商人更卑?

    殺人不誅心,吵架不揭短。

    韓韞玉渾不變色,敲了敲桌面,對掌柜的道:「公子與我是熟人,將店鋪中最好的布料拿給公子,就當是我的謝禮。」

    澈公子嘴角僵住,「這恐有不妥,上次公子已經送了在下琵琶。」

    「琵琶乃夫人所贈,與韓某無關。公子不必客氣,我與夫人夫妻同心,你幫了她,就是幫了韓某。」他說的是澈公子為蘇希錦解千葉麻的毒性一事。

    「況韓某覺得,夫人若贈琵琶不得公子心意,」否則他因何敢在這裡挑釁自己。

    「聽說公子曾在郁大人手下做事,後因父輩沒落而賣身楚館,在郁大人手下做事。」韓韞玉意有所指,「如今郁大人已經無力回天,公子何不出了楚館,自立門戶?」

    「過去的已經過去,澈無意再回想,」澈公子淡笑,「澈與郁大人不過是點頭之交。」

    「是嗎?韓某聽了些小道消息,」韓韞玉勾了勾唇角,聲音十分冷淡,「公子回頭是岸,尚且來得及。莫要惦記不該惦記的。」

    否則害人終害己。

    澈公子面色微變,只能抱著贈送的布料,強笑著離去。

    主子之間針尖對麥芒,掌柜的看得心驚膽戰,如芒在背。

    卻聽韓韞玉沒事兒一樣問:「此次補稅收賄的人里,可有我們?」

    掌柜恭敬回:「沒,我們都聽按著公子要求來的,不曾出過紕漏。」

    「你做的對,自去帳上支十兩銀子。寧可少賺不賺,也別做錯事,授人把柄。你家夫人正在任上,多少雙眼睛盯著,出不得紕漏。」

    「是是是,小的明白。」

    韓韞玉這才滿意,「我想給夫人訂兩身衣裳,你將花樣拿出來。」

    他在店裡為蘇希錦選好衣裳款式和花樣,到了晌午才施施然離去。

    出了商鋪,凌霄百思不得其解,「主子,」他說,「容小的多問一句,主子方才與澈公子說的那些話是什麼個意思?」

    情敵之間的較量,他尚且能懂。可方才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完全是那麼一回事兒。

    韓韞玉瞥了他一眼,「你與你家夫人一樣。」

    凌霄:「哈?」

    「傻。」

    凌霄:「……」

    那郁公子原本受郁大人之託,以驚馬為由,接近蘇希錦。怎料蘇希錦動作太快,在澈公子還沒實施第二步計劃時,就把他的後台掀翻了。

    郁大人倒台,被他控制的澈公子自然恢復自由身。卻多次出現在蘇希錦出現之處。若說不是故意的,韓韞玉不信。

    再有那坊間傳聞,澈公子的做法也耐人尋味,看似滅火,實則越澆越旺。

    這樣拙劣的手段,只有一心撲在任上的蘇希錦,和萬年沒人追的凌霄才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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