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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97章 女醫館開張

    「你若能懷孕,便是對他最大的助力。」

    趙王妃心中氣惱,面容依舊嬌羞。她最怕這個婆婆,外人眼裡她有多大度明事理,在她這裡就有多計較嚴苛。

    「九月你們就成親一年了吧,」賢妃娘娘一叢一叢小心修剪著花枝,姿態悠閒,「那時也該給柯兒指兩房側妃了。至於你,能不能生出來,都是你的運氣。」

    趙王妃臉色慘白,雙眼浸滿了淚水,唯唯諾諾,「孩兒知道,孩兒告退。」

    說完匆匆離開,嬌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一瞬間,賢妃娘娘淡淡罵了句「蠢貨」。

    彼時蘇希錦正在給「巧妙」姐妹商量女醫館的事,女醫館具有公益性質,初衷只為幫助女性。

    「招人方面只招女子,若有那想學醫理的女子,務必虛心教學,能留在醫館最好,不能留也不強求。」

    今日陽光溫和,蘇希錦坐在院裡曬太陽,傷口結痂,正在緩慢掉落,肩處痛癢難忍。

    「大人放心,奴家都知道。」

    說話的是韓韞玉從春風樓救回來的妙兒,烏髮濃眼,鼻子小巧,卻如巧兒說的一般美麗。

    「拿不準的問華大夫,他一直在府里。李大夫杏林之家出身,行醫經驗豐富,便以她為主治大夫。」  

    「大人請放心,我們都記著。」巧兒道,「還請大人多多養傷。」

    蘇希錦道了聲謝,待二人離去,讓鐵靈將屋裡的那根月皎錦帶送往太傅府。

    今日是韓韞玉的生辰,她臥床養病,左臂動不了,不能親手送禮與他。

    「花狸,公輸大師在哪兒?」

    「大師拿著新做的曲轅犁,與老爺去了郊外,」花狸自桌上拿出一扇形物件,「這是大師讓我交給您的,若您覺得合適,他就開始打造大的。」

    那是一颱風力水車,藉助風力灌溉田野,省去了人力,節約了時間。蘇希錦照著記憶中畫出,公輸大師做了精改,彌補了她記憶漏洞。

    她讓花狸取了盆水來,又藉助院內土壤,修了小溝渠,將風力水車安置好,輕輕撥動扇面,水汩汩而淌。

    花狸大呼驚奇,蘇希錦也十分驚訝,沒想到一次便成功了。

    大師不愧是大師,這麼複雜的工程也手到擒來。

    有了這款風力水車和曲轅犁,再加上蘇義孝改良的種子,陳國百姓溫飽之日,指日可待。

    兩人正蹲在地上看得起勁兒,不妨有人蹲在地上與她們一起。  

    「這是什麼玩意兒?」來人驚奇問。

    花狸神色戒備,暗悔自己一時貪玩失了警戒。

    「解大人,」蘇希錦神色不變,「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她還記著上次害她罰站之事。

    「這不來看看你,」解儀坤提了提手中的籠子,笑眯眯道:「東瀛鸚鵡,城門買的,二十兩銀子。」

    「解大人如此破費,必定不安好心。」蘇希錦說道,離他遠遠的。

    「別這麼生疏,咱倆好歹一起受過罰,你還見過我最狼狽的樣子。」解儀坤吊兒郎當,伸出一根手指,低頭逗鸚鵡,「這不經過城門,想著你在家養傷,買給你解解悶。」

    蘇希錦自然不信,「解大人有事請說,大可不必送什麼禮物。」

    要的就是這句話,解儀坤樂了,「來,幫我看看這個。」

    他將鸚鵡放在案上,從衣袖裡取出一捲紙,鋪在她眼前。

    紙上畫著一圈圈線和各種符號,顏色不一,除此之外還有水域標誌。

    「輿圖?」蘇希錦愣了,「你把它給我看做什麼?」

    解儀坤一直偷偷觀察她的反應,見她這麼問,百分百確定自己的猜想。  

    「我知這是你獻給皇上的,」他篤定,收了圖給自己倒杯茶,「此物到我手中已有兩年,前頭職方司測量了數據,還沒來得及畫就走了。而今到我這裡,畫是畫了,可麻煩得緊。陳國二十四路,十四府,兩百四十州,分開畫容易。合起來繁瑣,任務重大。」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蘇希錦挑明。

    「嗯。」絲毫不覺讓傷患出力有何不妥,謝儀坤賤兮兮拍馬屁,「此圖乃蘇大人一手創立,想必畫起來遊刃有餘。大人左手不便,我可以留在府中為您打雜,充當大人左膀。」

    蘇希錦似笑非笑,「二十兩請個幫工,你這二十兩銀子花得值。」

    「大人閒在家中,這不找個事兒給大人解解悶。」

    「論品級,你在我之上,一口一個大人叫得我心慌。」蘇希錦縮了縮脖子。

    「那您這意思是答應了?」

    「放下吧,記得把數據給我。」

    「得嘞,」他跳了起來,戀戀不捨,「那這鸚鵡?」

    蘇希錦閉眼,「怎麼?我都答應幫你了,你還想把鸚鵡拿回去?」

    「沒有的事兒,」解儀坤乾笑,搓了搓手,「那我明日就讓人把圖送來。」  

    蘇希錦沖他揚了揚右手。案上的鸚鵡在籠子中跳躍,並不說話。

    蘇希錦戳了戳它身子,又對著它叫了幾聲,都沒反應。

    「這怎麼這麼笨?」她嫌棄。

    花狸鼻尖微動,在籠子邊上嗅了嗅,「大人,你聞這是什麼味兒?」

    「顏料,」蘇希錦湊近一聞,咬牙切齒,「解儀坤!」

    二十兩銀子就買了這麼個假貨!

    「解儀坤是誰?」林氏端著骨頭湯,自外面而來,「外頭有人在賣牛肉,我買了牛尾巴給你熬湯。聽說這湯最補骨肉。」

    蘇希錦接過,吹冷後喝了一口,裡頭放了陳皮生薑,倒無腥味。

    林氏竊著她神色,悠悠試探,「最近來府上的人那麼多,你跟誰關係最好?」

    「都挺好的,」蘇希錦說,「都是兒時玩伴,沒有高低之分。」

    「那你覺得你表哥怎樣?」

    「大表哥重情重義,二表哥溫和體貼,待我都極好。」

    林氏見她還沒明白,索性又直白了一點,「若是成婚呢?」

    「自然極好,大表哥雖花心了些,然有主見有底線,婚後不會亂來。二表哥單純簡單,性子偏軟,為人真誠,娘親問這個作何?」  

    林氏頓時噎住,「這不你明年及笄,正哥兒也二十歲了,娘親想問問你……」

    她還沒說完,蘇希錦便嗆住了,咳嗽撕扯著肩膀,後肩一陣疼痛。

    林氏立在她身後束手無策,想替她順氣,又怕拍到她傷處,「娘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你若不願意,不會強求你。」

    「不是,」蘇希錦好半天緩過氣來,「我與表哥乃近親,不可成婚。」

    「什麼近親?你與正兒不在五服之內,若成婚乃親上加親。」

    蘇希錦搖頭,只覺荒唐得緊,「近親指直系親屬五代,旁系親屬三代。否則生出的孩子大概率會得遺傳病,對社會和夫妻孩子都是不幸之事。」

    林氏從未聽過這種說法,一時懷疑一時驚嚇,愣是不知如何接話。

    「阿娘莫要操心我的婚事,」蘇希錦知她不能理解,也不過多解釋,「過兩年我會請求外任,到時居無定所,婚姻之事隨緣。」

    「你要去哪裡?」林氏顧不得其他,轉頭問起此事,「那我跟你爹怎麼辦?」

    「具體未定,等朝廷穩定下來吧,」蘇希錦說,「中央宏觀調控,對艱苦之地鞭長莫及。我想親自管理一縣,為百姓做事。」  

    「你心地善良,心繫百姓,娘親自然支持。」林氏雙眼泛淚,憂心忡忡,「娘親就是捨不得你,你還沒我手臂長時,就一直在娘親身邊,從未離開。」

    「娘親想讓你嫁給正哥兒,就是怕你去到別家,人生地不熟的吃虧。」

    「娘親莫擔心,還沒定呢。」蘇希錦好生安慰,「到時我帶您一同離開,就怕你捨不得爹爹。」

    「捨得的,」林氏知她打趣自己,心裡仍帶了一絲期望。

    五月末,大軍班師回朝,進城那天百姓立於兩側,夾道歡迎。

    康適廷與趙王身著鐵甲,騎馬打頭,威風凜凜。二人身後跟著一列列士兵,隊伍如龍。長龍中間押著一群人,據說是大理王室和歌姬。

    蘇希錦又見到了謝婉,她仿佛剛從保靈寺下來,美人依舊,雙目含情。

    大軍自皇城停下,晚間周武煦設宴邀請文武百官,犒賞三軍。

    酒氣盈天的歡快聲中,大理歌姬與舞池中央翩翩起舞,長袖飄渺,舞姿曼妙。

    一眾大臣談笑風生,舉杯祝賀趙王大獲全勝。

    趙王一一謝過,至中央謝恩,問聖上,「不知陛下如何處置大理皇室?」  

    這是一件大事,周武煦暗自思索。

    趙王稟道:「文和公主死因不明,兒臣自大理查明真相。原是大理王殘忍施暴,酒後令公主當眾脫衣,公主不堪受辱,於城樓跳下而亡。」

    「大理好大的膽子,何曾將我陳國放進眼裡?」

    「荒唐如廝!必當重懲。」

    「公主乃一國顏面,陛下必定要為公主討回公道。」

    群臣激憤,紛紛為公主現身說法。

    蘇希錦冷眼旁觀,仿佛當初答應大理求和,另派公主和親的人不是他們。

    「這是酒,別誤喝了。」韓韞玉一直注意著她,見她將手伸向酒撰,起身為她換掉。

    他的位置原本不在這裡,為了方便照顧她,專程移了過來。

    蘇希錦收回手,讓侍女為自己斟茶。她看見上座的周武煦笑意盈面,「此事容後再議,今兒只為犒賞三軍。」

    樂再奏,舞再起,吳王起身敬趙王,和睦安樂,兄友弟恭。文武百官飯足酒酣,一派祥和。

    然第二天早朝,論功行賞時,卻出了問題。

    原是陳家二子陳畫師,趁著昨日皇上犒賞三軍之際,悄然上山,欲對謝婉不軌。正好被苦追謝婉的郡王周綏靖抓住。  

    謝氏全族震怒,謝太師就這一個嫡出孫女兒,自小捧在手心疼愛,誓要為她討個說法。

    陳太保直呼冤枉,稱有人看趙王立功,坐不住了,想栽贓陷害於陳氏。

    「趙王姓周,乃皇上親子,他立功與你陳氏何干?」有大臣說道。

    陳太保自知說錯話,神色憤懣淒楚,「皇上,我兒一慣閒雲野鶴,與世無爭,必然是有人心存不良,存心陷害於他。」

    「大人的意思是我謝氏陷害你陳氏?」謝侍郎冷笑,「你兒子是個什麼東西,又不是沒人知道,用得著陷害?我女兒才十來歲,在保靈寺為家母祈福已久,若不是你兒子動了齷蹉心思,怎會至此?」

    「這讓臣想起瓊林宴當天,有人看見陳畫師的隨從靠近酒壺,後來新科狀元就中毒了。」又有人提及往事。

    蘇希錦人在家中坐,槍從天上來。

    當日之事一直是周武煦心中的一根刺,他黑目慍怒,手拍龍案,「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然發生這等齷蹉之事。定要查明,嚴懲不貸。」

    「此事事關謝陳兩家,務必公平公正,不可徇私枉法。就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共同審理。」

    三部門各自領命。  

    陳太保欲再說話,被其子孫拉住。

    好好的論功行賞就此打斷,趙王之賞也被扣了下來。陳賢妃在宮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六月已是夏日,蟬聲連綿聒噪,蘇希錦肩上的布帶已被拆除,整個人輕鬆靈活了許多。

    只手臂仍不能動。

    傷口的疤脫落後,留下紅色肉痕。巧兒為她塗抹完藥膏,小聲叮囑,「華大夫說疤未掉完前,不可沾水,不可動左臂,三月不可拎重物。」

    花狸仔細聆聽,一一記在心裡。

    蘇希錦含笑:「醫館情況如何?」

    「甚好,」巧兒滿臉欣喜,「而今許多貧寒女子上門學醫,貴女也找我們看病。」

    女醫館的出現在京中掀起不小動靜,深受女子喜愛。不僅解決了外男入內室的尷尬,也解決了女子某些隱私問題。

    許多貧寒人家的女子主動上門學醫,都被一一接待。貴族女子在觀望一段時間後,紛紛請女醫上門就診。

    女醫館不以盈利為目的,志在幫助天下女子,賺取的藥費都投入到了醫館擴張和新人教學上。

    不過半月,就成了京中一大奇景,熱度甚囂塵上。  

    而當眾人得知女醫館背後之人乃當朝唯一女官時,又覺情理之中。

    蘇希錦的名聲空前的響高。

    「既然現在人手夠了,你與妙兒也可開診實習,將前台交給學徒。而今藥鋪人流大,李大夫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

    「大人放心,奴家一定按你的吩咐做。」

    蘇希錦想著沒有什麼交代的,就讓她出去了。

    正逢解儀坤抱著大包小包文書,苦哈哈從門口進來,「你倒好享受,外面都打翻天了。」

    「你方才說誰跟誰打起來了?」蘇希錦問,也沒讓侍女幫他。

    「謝家跟陳家打起來了,」解儀坤翻了個白眼,手腕酸痛,「讓你侍女接我一把,你別那麼記仇,我也被人騙了二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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