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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這是上頭親自交待的任務,元喪長子元平,前幾日才高中的武狀元,不就是他?」
捕頭一腳踹開我,揮揮手讓隊伍加速離場。
我跌坐在泥地上,朝著元平離開的方向喊得撕心裂肺,很快身後起了一陣喧囂和泥塵,回頭一看,馬車裡的家人也被迫下車,在越來越多的捕快圍追中戴上了鐐銬。
我與家中女眷被分到一處牢房,陰暗的磚頭隔間不光臭氣熏天,腳邊一堆爛稻草里,時不時還有蟲鼠爬過。
元安吐過幾回便渾身乏力,只得由阿娘抱著安慰,阿娘剛開口說幾個字,自己也跟著哽咽起來:「沒事了,我們一定會平安的……我們一定……」
她說不下去,乾脆閉上眼,又開始誦念佛經。
我靠在牆角折一根枯黃的稻草來冷靜思緒,這一連串的打擊讓我有些回不過神來。
就好像有人早就設好局等我們跳下去,一步兩步三步,步步為營。
是皇上嗎?像是他,又好像不是。
我思索過所有元家可能得罪的人,也沒有任何明確的目標。
以前確實有些磕磕絆絆,但都不像這一次,幾乎是要把我們元家全部埋葬。
到底是誰?
「元安你怎麼了?你別嚇娘?!」
阿娘這時候一聲驚呼,我一抬頭就見到元安倒在她懷裡昏迷不醒,忙回頭拍欄杆:「來人快來人!叫大夫!」
獄吏拎著鐵鏈過來,不客氣地甩到欄杆上:「吵什麼吵!這裡是大牢,不是你們家!」
我站起來急得直跺腳:「我姐姐暈過去了,要是出人命怎麼辦!」
「再說一遍,這裡是大!牢!」
獄吏指著我,用他強硬的語氣威懾。
我再度讓自己冷靜,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那人見我不說話,翻個白眼就要離開,我忙把頭上的翡翠釵子拔下來,遞出格子外:「大哥行行好幫忙叫個大夫吧,這是辛苦費,我姐姐還懷著孕,就當做個好事?」
獄吏看看釵子又看看我,冷笑一聲:「就這點東西把我打發了?我可是看到,剛剛你們元家被沒收的寶貝,那可是一車接著一車,看不到盡頭的多啊!」
我把身上所有首飾拆下來遞過去,但他就是不收,還要勒索更多。
但除了這些,身邊實在沒別的值錢東西了。
要是知道自己會被抄家,怎麼的也要帶根金條在身上。可偏偏就是不曾料到,前幾日我們還是這城裡的名門望族,現在莫名成了階下囚。
至於元平在哪裡?爹爹又在哪裡?他們怎麼樣了……我一無所知。
我暗恨自己無用,要緊關頭想不出一點辦法,乾脆把無用的首飾扔到地上,心想不治了,就這麼一起完蛋,一起上路吧。
袖子揚起又落下,一張皺巴巴的畫紙飄出來,落到我跟前,是風吹來的那張扇面。
這一瞬間,仿佛離趙方羨近了一點。
我趕緊用手背擦掉眼淚,把這張畫遞給獄吏:「這是名家畫作,宮裡流出來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外邊找人鑑定。」
獄吏半信半疑,還是接到手裡。
不久之後有大夫來把脈,給元安扎了幾針,果然好了些。
大夫交代:「這裡不適合住人,最好有個好的環境給姑娘休養。」
我便又敲門喊獄吏,那人嘴角咧到耳朵邊,過來時首先伸來手:「剛剛那畫果然是真跡,還有嗎?全都拿出來!」
「那畫值很多錢,能不能給我姐姐換個好的牢房?」
他忽然大怒,呵斥道:「搞清楚這是牢房!你還真當是你自己家了,想換就換!你今天不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我饒不了你!」
獄吏打開門衝進來把我按倒,野蠻地撕扯我的衣服,企圖搜出更多的寶物。
我驚聲尖叫呼救,阿娘撲過來被推回去,根本無力救我。
差點連中衣都要被扯開的時候,有人從背後一腳,把獄吏踹開了。
我來不及觀察是誰,腦袋一片空白,手忙腳亂把爛掉的衣服捂到身前,退到牆角瑟縮起來。
那獄吏從地上爬起來,沖踹他的人怒吼:「你是什麼東西?敢踹老子!」
「你好好看清楚了,這是太子殿下!」
張公公尖銳的嗓門響起時,我一個激靈,總算回過神來。
一抬頭,果然見到趙忡黑著臉,一腳又一腳踹那跪下不敢抬頭的獄吏。
「我什麼東西!現在知道了嗎!」
「太子殿下饒命!小的知錯了!知錯了!」
獄吏抱起頭倒在一邊哭喊,再沒有剛才那氣焰。
趙忡出完氣,過去從阿娘懷裡接過元安,心疼地抱起她低語。
元安終於慢慢睜開眼睛,有進氣沒出氣地動動發白的嘴唇:「殿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你胡說什麼!你沒事,我來了!」
兩人說著說著都哭了。
我總算鬆口氣,望向守在門口的張公公,他佝僂著身體,詢問我怎麼樣。
來不及回答他,我六神無主地往他身後搜尋,果然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邊。
我問張公公:「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當然是那張畫了,那可是三殿下的寶貝,卻落在這大牢的骯髒格子裡,太子殿下知道了,也陪著一起找過來,可不能讓人隨意毀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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