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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方羨回我:「你先管好自己。」
我頓時翻個白眼,便長了記性,再也不對他這些有的沒的去熱臉貼冷屁股。
本已忘記這件小事與這個小地方,沒想到等我們搬回元家宅院後的頭一個月,我又從趙方羨與鄭可麟的交談里,聽到了「陳橋」兩字。
鄭可麟帶了喬遷賀禮來家中,一坐下就迫不及待與趙方羨講:「昨兒元平差人來京城,他到了陳橋歇腳,與那邊的守門官聯繫上,用殿下給的半箱珠寶打點好,也招足了人馬。」
「最快什麼時候能趕回來?」
「三天即可。」
「三天……」
趙方羨念念有詞,背起手到窗邊望了會兒日頭:「父皇他時日不多,我估計撐不過驚蟄,三天,足矣。」
鄭可麟聽了很是激動,一下子跳起來到他跟前作揖:「殿下若呼必應!」
兩人隨後換了個地方喝茶交談,我在屋內另一處聽不清楚了,才在元梅兒的呼喚聲里回過神:「你就當自己聾了,可以少點煩惱。」
我點頭,但心中的不安再次襲來。
趙方羨必定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他一定還在默默籌劃著名什麼。
兩天之後的深夜,我與趙方羨在房中熟睡,張公公忽然過來緊急敲門,尖聲呼喊道:「殿下快醒醒!宮裡來消息,皇上不行了!」
我一下子清醒,卻見他慢吞吞起來,似乎對他父皇的狀況一點不關心。
「三爺是不想見皇上,還是……」
我忍不住問。
趙方羨對我的關切不做任何回應,下床榻披上衣服,開了門,如無事一般與張公公講:「我知道了,等會兒過去。」
張公公很是擔憂:「殿下,今晚要立遺詔,現在我們的人來問要不要抱團勸諫皇上不要傳位太子?」
他冷哼一聲:「讓他傳,不要阻止。」
「這……」
「父皇這一年來都不見我,不就是因為知道我是裝傻,怕我搶了趙忡的皇位?」
他自言自語,又猶如自嘲:「可是知道了又如何,等他知道,整個京城都已經是我的天下,他趙忡就算披上龍袍,不過就是一層隨時可以被扒下的皮罷了!」
張公公聽了面上安定不少,撫著胸口笑道:「老奴明了,現在就去安排,元郎已經在路上,估計明天可以到了。」
他走後,趙方羨收拾好自己,也要趁夜出門。
我叫住他:「三爺這次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
他不應,我心裡的不安翻江倒海,生怕隨時會失去他,幾步衝到他跟前跪下:「三爺從來不與我說任何事情,我就算不能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也應該要知道你去做了什麼!」
趙方羨抬起我的下巴,一字一頓講:「那你現在聽好了,我要趙忡死。」
我怔怔地望著他陰沉的輪廓,黑漆漆的迴廊上,只有頭頂一片皎潔的月光模模糊糊照出他眼中的陰騭。
這雙我始終讀不出任何感情的眸子,就在這片刻,讓我忽然回想起做過的噩夢。
我抱住他的腿求道:「太子殿下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兄弟,他有錯可以打他罵他,慢慢懲罰他,為何一定要他的命?」
他用力將我推開,斥道:「我有千百種怨氣要說要寫的時候,也不見你來幫我講一句,也許你心中始終是沒有我的位置。」
我甚是委屈,站起來與他吵道:「我心中若是沒有你的位置,那我為何要跟你到現在?」
他本不想答,扭頭要走,我抱住他的腰身拖著他不讓走:「三爺今天必須說清楚!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他停下腳步,微微喘息著講道:「忘記了嗎?那天你與你父親在水榭里講了些什麼?」
我努力回想我與爹爹在水榭講的話……
「三皇子再痴傻,始終是皇室血脈,如果能攀上他這根高枝,未來必能助哥哥在朝中立足。」
我愣住,趙方羨推開我的拉扯,冷聲道:「終於想起來了,我留你這麼久,就是想看看你打算怎麼攀我這根高枝。」
我望著他籠在月光里的身影,明明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察覺到他的存在,只是此刻一切都化作了鏡花水月,子虛烏有。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他不與我講任何事,不帶我去見任何人,根本就沒有打算接納我到他的生命里。
原來這一年多來的一切,都是他對我這番話的罷了。
如果沒有青煙,或許我也早已成了他刀下的冤魂。
我傻傻立在原地,眼淚落下來,落到下巴和衣襟上,開口卻遲遲發不出聲音,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動機,也分不清楚,自己對他產生的眷戀到底是「攀高枝」還是仍舊不能忘懷的第一眼。
我還記得遇到他的那一天,他掀開我的紅蓋頭,好奇地打量我的容貌。
那片刻我心想,如果此時真是與他拜堂,那該有多好?
「被我說中了是嗎?」
趙方羨咄咄逼人,逼著我不斷往後退。
他越是生氣,我越是難以開口。
已經被他打上「攀高枝」的烙印了,我說什麼,他也許都不會相信。
我只好回道:「我不知道。」
他冷哼一聲走了。
我在家中一個人等到天明,皇上駕崩的消息隨著天邊的一抹晚霞傳到京城的各個角落裡,同時還傳來傳位趙忡的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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