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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動拍桌,越哭越凶。
我縮回去看著手裡的半截菜葉,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勸鄭可麟有點志氣?
但是誰知道他一有志氣就這麼大刀闊斧,連皇上欽點的婚約都敢撕?
趙方羨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他如此著迷?
我又伸長脖子望向院裡,她捂臉哽咽:「三哥你就說要不要我吧?我受夠了寄人籬下的日子,我想要有個安穩的家……」
趙方羨哼笑一聲,替她斟滿酒:「那你找錯人了,我不是你想要的如意郎君。」
「怎麼就不是了!」
「我給不了你安穩的家,我自身難保。」
秦音抹掉臉上的淚:「三哥你說,你還缺什麼?雖然家裡不待見我這個瘋子,但好歹皇后娘娘是我的嬸嬸,我一定能夠幫到你!」
趙方羨推脫,秦音鍥而不捨定要幫他一臂之力,幫不到激動地跳起來發願:「三哥你這分明是看不起我,你也以為我是瘋子,但我告訴你,我願以整個秦家之力托舉你上位!」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趙方羨攜她站起來,她掙脫臂膀不願離開,一定要待在這裡與他就地成親。
我見秦音不擇手段也要撲到他身上的衝勁,立馬扔下手裡的爛菜葉,跑出去把她往外攔。
她發瘋咬我手臂,我忍疼拖她到門口的馬車邊:「你清醒點!」
秦音扶著馬車狼狽不堪地喘氣,紅著眼眶滿是仇恨酸澀,與我哽咽道:「你算什麼東西來妨礙我和三哥在一起?我知道你就是元喜,你這個喪家犬可以依附他苟活,為什麼我堂堂秦家大小姐就不能?」
我覺得甚是可笑:「你依附他,當心自己也成喪家犬。」
「可我現在就像一條狗!被人牽來丟去,我想安穩有尊嚴地活下去,有錯嗎!」
秦音拳頭重重砸在車輪上,聲嘶力竭哭到站不住,像是被軟禁十幾年的絕望和恐懼徹底碎裂一地。
家丁這時候跑出來要請她回去,我當即把秦音推上馬車,讓車夫啟程回秦家:「這裡找不到你要的尊嚴,你不要再來了!」
她撩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元喜你這個混蛋!自己活下去就斷別人的路!你給我走著瞧!」
我朝越來越遠的馬車嘶喊:「別再來了!」
「你就算把她趕走,她明天還是會過來,何苦勸她。」
趙方羨的聲音冷不丁在我身後響起,我把他推進院裡,關起門來訓道:「你當面讓她走,她真走了又要她回去,這招真是屢試不爽,怕是鄭公子也這麼被你迷惑了,非要違逆皇命跟從你。」
他冷哼不屑:「你關心這個關心那個,不如關心一下自己,元平出來了嗎?出來了你們要往哪兒投靠?有這個盤纏、走得出京城嗎?」
我零落的尊嚴又被戳碎一地,氣得我眼紅喉嚨酸,跺一跺腳跑回外屋收拾東西,一件布衣幾樣零碎就是我全部的家當,我揣懷裡往外跑,被他攔腰抱回裡屋。
「坐好!無法無天!」
我在梳妝檯邊坐下,甚是狼狽,眼看著他目光嚴厲,嘴裡念念有詞訓斥我,只能一聲不吭以顯示我的反抗。
「剛才我說的聽到沒有?說話。」
他伸來食指推我額頭,我倔強不語,眼淚又不爭氣落下。
趙方羨便用手心抹我的臉頰,我再度咬他手,他從容躲開一個彈指甩在我額頭上:「元平出來之前,你哪裡都不許去,別忘了你還欠著我這筆債。」
「我不記得了。」
「由不得你做主。」
我瞪他,他看多了我氣惱惱的樣子,嘴角揚起來又壓回去,拿他自己的帕子抹到我臉上:「瞪我也沒用,哭夠了就起來吃飯。」
他說吃飯大過天,讓我不要浪費能吃飽吃好的機會,我拽著他的衣衫,隨他到院子裡坐下,終於吃上一口火燙的羊肉,再呷一口溫酒。
我始終不說話,他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忽然伸來酒杯到面前:「交杯酒還沒喝。」
我臉紅心跳,抿緊的嘴唇控制不住顫抖,忍不住講:「我……我又沒嫁給你……不喝!」
趙方羨並不聽,強行勾起我手臂喝下這杯酒,我怕自己面紅耳赤要被他調侃戲弄,趕緊收起桌上用過的碗筷酒杯:「等我的雙手不收拾這些了,才有空與你喝交杯酒,現在你自己一人喝吧,我不奉陪了。」
他一聲不吭,獨自抿下剩餘的酒,又拾起筷子夾起羊肉。
我便知他剛才純粹就是戲弄我,什麼交杯酒、拜佛堂,根本就是他哄人的手段,哄我去說服元平、哄鄭可麟當他的門客,也不知道這回哄秦音又是為了什麼。
夜裡風雪呼呼地刮在門窗,我在外屋瑟瑟發抖時胡思亂想,偶爾看一眼裡屋,燈影綽綽,他還沒睡。
這個時辰他早就應該熄燭,但我眼看著他的身影在碧紗櫥上越來越近。
他開了門毫不猶豫往外走。
我披好外衣追到檐下:「這麼晚去哪裡?」
趙方羨不應,穿過院裡的風雪到大門外,一陣馬蹄聲剛好在門前停下,鄭可麟裹著他送的披風,伴在他身邊回去裡屋,隔著關起的門,兩人的交談聲隱隱約約。
我小心貼在門邊上聽到「假酒、稅、挪用」這幾個字眼,而後沒了聲音,有人忽地開門。
「要不要進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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