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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順手將撿來的銅錢扔到他臉上,轉身就走:「我不要了。」
他冷哼一聲:「你都快餓死了。」
「餓死算了!」
我邊哭邊走出巷口,張公公守在那兒,詫異地拉住我:「元喜小姐在牢中都不曾哭得這麼慘,現在自由身了,怎麼更加難過了?」
他這麼一問,我更加來氣:「我萬貫家財因為你主子的惡意一文不剩,我現在快要餓死了才放肆哭一哭,你還要問我為什麼難過?你怎麼不去問趙方羨,為什麼要作弄我們家而害我這麼難過?」
「這……」
張公公縮回手,又是那般諱莫如深:「別問為什麼了,元喜小姐,認命吧。」
「憑什麼?」
「哎,以後有機會解釋吧,現在……元喜小姐你走慢點!實在不行,來殿下家裡吃飯啊。」
我扭頭跑了,在街上盪了許久毫無收穫,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把那幾枚銅錢扔了。
兩手空空回到家裡,阿娘自個兒在廚房燒火,鍋里居然有了騰騰熱氣。
掀開鍋蓋,原來是長在我小花園的地瓜熟了。
果真天無絕人之路。
我捧著半截地瓜,坐在院子裡邊吃邊流淚,心想等元平的案子審理完,該罰罰,罰完出獄,我就和他帶爹娘和元安一起回臨安老家。
雖然錢沒了,至少一家人還是團聚一起的。
「裡面的人呢?給我出來!」
我剛嗦完指尖的一點地瓜泥,抬眼便見一伙人抄著傢伙進來。
我跳起來攔住他們:「這裡是私宅!你們闖進來做什麼?」
帶頭的男人凶神惡煞,拿出幾張地契和房契,啐了一口:「呸!還私宅!看清楚了,這片宅子已經被我買下來了!我現在是來趕人的,快給我滾出去!」
我不信,上前仔細檢查,果真是我家的地契房契。
「誰賣給你們的?快告訴我!」
我瘋了一樣拉扯那男人的衣服,他一腳踹到我肚子上,我胃裡糾結翻騰不停,一下子把剛才吃下去的地瓜吐了一地。
我和爹娘,以及元安四個人,身無一物地站在大街上,再也沒了去處。
此刻天已經黑了,我始終低著頭不敢哭出聲,生怕動一動,就要戳破這暫時的寧靜。
爹爹深深嘆口氣:「走吧,今晚先找個地方落腳。」
阿娘應道:「要去哪裡?」
爹爹講:「我從前在邊疆打仗,不要說一磚一瓦,就是能躺下的地都沒有一塊。現在至少有能躺下好好睡一覺的條件……」
「那也行,去哪兒都好。」
阿娘攙扶著爹爹,我扶著元安,在城裡走了許久,總算尋到一處無人住的屋子,臨時在屋檐下鋪了點附近撿來的稻草,就地坐下或者躺下。
爹爹睡在最外面,我和元安在中間,阿娘睡在最裡邊,就像小時候他倆守護著我們。
這一晚我睡得倒是安心,只是夜裡迷迷糊糊聽到雨聲,還有零星雨水濺到臉上,冰涼刺骨,一下子醒了過來。
「咳咳咳!」
爹爹此時咳得很厲害,我起身去檢查他是否安好,一觸到他的胳膊,心頭一驚。
糟了!
爹爹睡在最外邊,雨水都淋在他身上了!
我趕緊把他扶坐起來,他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發著沙啞的聲音:「元平……元安……元喜……元樂……你們一定要……平安喜樂啊……」
他劇烈咳嗽,此後根本說不出話。
我脫下他身上的濕衣服,又抱起稻草蓋到他身上,但是這寒涼的夜裡,雨水澆滅了一切溫度,讓他的體溫失控了發燙。
「爹爹你醒一醒!我帶你去看大夫!」
我哭喊著搖晃他,阿娘和元安都驚醒了,與我哭成一團。
但是他再也沒有醒過來。
爹爹走了。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阿娘和元安把他放到一輛廢棄的牛車上,我在最前邊套好麻繩,用自己的身軀拖著車上路。
守門的士兵問我去哪裡,我麻木地回道:「送我爹最後一程。」
「走吧。」
我站在城樓下等待城門開啟,腳邊忽然落了一滴滴黑色的血。
一抬頭,有顆頭顱還高高懸掛在上邊示眾。
我多問了一句:「現在右軍都督有人接任嗎?」
士兵看了我一眼,八卦道:「聽說,臨時啟用了一個廢將,馬上就要任職了。」
「誰呢?」
「蘇聲,是已經薨了的蘇貴妃親哥,誒,你知道蘇貴妃是誰嗎?」
我搖頭,無心他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我只想確認宗天澤這樣的重臣都會被斬立決,而後立馬人走茶涼、新人上位,那我爹被輕易削職還鄉,至少讓我覺得不那麼孤苦。
城門開了,我正要走,那士兵又講:「誒我還沒說完呢,昨天剛聽來的。」
我只好停下腳步:「說吧,蘇貴妃是誰?」
「是三皇子的生母,你知道三皇子嗎?聽說他小時候落水著病,燒壞了腦子,至今宮裡都在求醫問藥,想把他治好。」
第十五章 只想活下去
我原先只知道三皇子確實把腦子燒壞了,要干賄賂考官這樣的蠢事,連累我家,還連累了他自己,但因此空卻出來的右軍都督之位,最後被他的親舅舅填補上,屬實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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