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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你阿娘家人的來信。信里說收到了她的家書,找了人到中原來接她,讓她什麼時候去哪裡等。」
我不解:「那為什麼我娘說從來沒收到回信?」
我問完突然沉默。
低頭再看一眼深藏妝奩里的信件,還有好些沒有拆封過。
這些都被藏在元安的妝奩里,平時只有她一個人會用到。
我頓時五味雜陳。
賀敢再次往別的抽屜檢查,一層層全部抽出來,竟又有發現。
他撿起一根炭筆,放到眼前仔細觀察筆身:「這炭筆,應該也是我們薩蘭國的特產。」
我起初並沒有在意,但是腦袋裡一個畫面閃過——元安臨死前把她隨身攜帶的那支炭筆偷偷塞給我,並且告訴我這個不起眼的玩意兒能幫她解釋一切。
我預感很不好,就像此刻元安的魂魄站在面前,試圖要告訴我她不為人知的事情。
賀敢起初不確定這支筆到底是不是,直到他用指甲颳了一些碳粉下來,粘在指腹上碾成粉末,放到鼻尖仔細嗅聞。
他睜大眼睛:「沒錯,就是它!是我們薩蘭國才有的七味花。」
他解釋七味花是一種劇毒的毒花,而且香味特殊,非常稀有,如果不是用來給他們王族製成香料,就是拿去給他父王培養的細作製成這種特殊的炭筆。
我不解,他沉默片刻說道:「這炭筆,無事時用來畫眉、做標記,一旦這些細作遇到困境,就會將碳粉含在口中,再喝一杯酒服下,即刻便會毒發身亡。」
我跳起來驚呼:「不可能!我姐姐怎麼可能是你們的細作?一定是你搞錯了!」
「她就算不是我父王培養的,定也是被人策反,不然不可能拿到這個七味花的毒藥。」
賀敢見我還不相信,讓我自己取點碳粉嗅嗅味道。
我半信半疑學他的樣子嗅聞,是一股熟悉的異香,是賀敢身上的氣味。
但碳粉帶來的香味更加濃烈,一下子衝到我腦中,我瞬間暈暈乎乎,感覺到頭重腳輕,差點就要跌倒時,一個激靈醒過來,發現賀敢不見了,屋裡空空蕩蕩。
「元喜,你終於來了。」
熟悉的聲音此刻突然響起在身後,我猛回頭,竟然見到元安站在不遠處,仍舊像從前那般端莊巧麗。
第五十四章 最後一封信②
我睜大眼睛的同時,門外的天光將雙眼刺痛,不知不覺留下兩行淚,我努力眨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樣,但始終只能看到模糊的面容。
元安笑笑:「我與爹爹一樣,很快就要走了,你和阿娘一定要好好活著。」
她碎碎念仍舊像從前教念我的溫和。
我心亂如麻,眼淚落到胸口,顧不上她說了什麼,我只想問她:「你為什麼這麼狠心拋下我們?是你做了誰家的細作羞愧,還是你真信了趙忡要殉情的謊言?」
她垂眸低語:「是我對不起元家,爹爹被削職、哥哥被誣陷,皆因我而起,還有……哎,太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就算現在已經埋入土中,我也難逃其咎,元喜,我從來沒有期望過你們的原諒,所以只有一死才能贖去我數不清的罪孽。」
我再也忍不住,哭著問她:「你以為一死了之就好了嗎?」
「可我……」
「你死了之後,趙忡開開心心迎娶他的太子妃,你死了之後,哥哥照樣蹲了大牢,我和阿娘還是無依無靠、寄人籬下,你覺得你死了之後這些有好起來嗎?沒有!姐姐,你回來啊!我要你回來,好不好!」
我哭喊著跑向她,但是怎麼跑都在原地,只有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元安還是走了,像她喝下毒酒時的決絕,再次輕易離開我。
我被困在走不出的原地,漸漸感覺到一陣難以呼吸的暈眩湧向全身,迷迷糊糊間,好像又清醒過來。
「元喜你醒醒?你怎麼暈過去?你說句話?」
賀敢搖不醒我,就將我橫抱起往外跑去找大夫,我手裡死死撰著那根炭筆,眼前一掠而過的都是些恍惚的光影,就好像不小心步入了陰陽不分的虛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略微嘈雜的交談聲,我撐開沉重的眼瞼,看到此刻躺在陌生的房裡,床榻外,賀敢與幾個胡人在低聲說著話。
他眉頭緊鎖,與那天趙方羨和大夫交流的樣子像極了。
我輕輕喚一聲,他總算打住思緒,到床榻邊來問道:「你總算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說頭暈想吐,他就扶起我吐了幾回,但都是些苦水。
「我究竟犯了什麼病?」
他聞言緘口不語,問我:「你家裡除了三皇子,還有什麼其他人沒有?」
我搖頭,他撇開半張臉,與隨從說道:「去把三皇子叫來。」
我趕緊阻止他,但是來不及了,隨從剛剛走出門就被逼退回來,趙方羨按著腰間的寶劍,帶著兩個看起來就勇武的隨從走了進來。
我掀開被褥下去迎他,賀敢把我攔回去,攔到我面前擋住趙方羨冰冷的視線。
「這裡是皇上特許的行館,你憑什麼闖進來?」
趙方羨淡定冷言:「父皇命我追殺與秦可風有關的奸細、叛徒,和你無關,你最好馬上讓開。」
「你瘋了嗎?二十年前我父王就已將呼延意驅逐出王廷,他在中原做了什麼都與我們無關,這裡哪來你說的奸細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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