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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公笑笑,問我知不知道那張畫是怎麼到獄吏手裡的。
我指向元安:「他把元安打暈了,強搶的。」
那獄吏目瞪口呆,爬起來不停磕頭求饒,但是趙忡已經紅了眼,讓人把他拖出去,自己持了根木棍也跟著走了。
張公公這時候捏住鼻子,喉間的聲音更細了:「呦,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怎麼味兒這麼大啊?」
跪了滿地的獄吏里,終於起身一個頭兒,點頭哈腰地講:「小的這就換一個乾淨的!」
「可別我們一走,你們又給換回來。」
張公公說著走出牢房,親自往裡邊走去,一間間挑挑揀揀:「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
等他走遠了,我終於有機會起來看看還站在門口那個人。
儘管衣衫有些破碎,腳上的鐐銬讓我走路趔趔趄趄,但我儘量維持住一個閨秀要有的形象。
我生怕這是最後一眼,讓他看到的儘是落魄和狼狽。
趙方羨果然在,無言地看著剛剛的一切,臉上的神情讀不出任何情緒。
我向他行禮:「見過三殿下。」
他忽然傻笑起來:「你的衣服怎麼破破爛爛的?」
說著還動手扯走幾條碎布。
我忙推開他的手,後退一步:「那獄吏貪心,以為我有更好的寶物藏在身上……三殿下還是別鬧了,再扯兩下,我真要衣不蔽體了。」
他虎頭虎腦地追過來繼續拉扯我的衣服,我一生氣,也扯他的衣服:「我扯你的好不好?讓你也沒衣服穿!」
他聽了,果斷脫下外罩的長衫披到我身上:「那我的賠給你。」
我看著他又親手系上腰帶,眼淚猛地落下來:「謝謝三爺……」
「只能送你到這裡。」
他輕語,隨後轉身出去,便再也沒回來。
我愣在原地,想把眼淚擦乾淨,卻哭得更加厲害。
入夜,我和家中女眷總算換到更寬敞與乾淨的牢房,安穩睡下。
還有人拎著三層木漆提籃來送飯,很是豐盛,不過量不大,也只夠一個人飽肚。
我和阿娘一起鬨元安吃飯,她心情不是很好,總是想著心事,一口不肯咽下,只好嚇唬她餓死了,就再也見不到趙忡,她才慢慢張開嘴。
如是過了幾天,因為趙忡的關照,我們過得還算平靜,又送了幾件首飾,總算拿到小道消息——元平的案子要送到大理寺受審了。
我心想這要完蛋,原本我爹就與大理寺卿不對付,現在豈不是讓人家拿到了把柄?
趙忡來探望時也垂頭喪氣,背著手在格子外焦慮徘徊:「你說元平這是糊塗啊!明明靠實力就能拿狀元,非得賄賂!」
我氣不過:「我哥肯定不會,他那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麼會花這些冤枉錢!」
趙忡抓抓腦袋:「你說的也是,你哥平時確實摳門,要他出點血跟殺了他一樣……不過我聽說,這次是有人見到他給武舉的考官行賄。」
我讓他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至少我想了解清楚來去脈,死也要死個明白。
趙忡東一點西一點地講:「你哥武舉後一天去找了其中一個主考官右軍都督宗天澤,被人看到提了一大箱東西過去,後來又原樣不動提回來了,然後就有人報案,京城衙門便立刻給你哥定罪舞弊。」
第十一章 對他虧欠
聽起來如此蹊蹺,我竟不知元平什麼時候去找過宗天澤,還手提禮物上門拜訪。
當年元平應左大將舉薦,本可以順利入伍,與爹爹一樣隨軍西征立汗馬功勞,就是這個宗天澤百般阻撓,針對此事連日上奏,最後逼得皇上只得取消計劃,此後也不再提及關於元平的話題。
以致於元平至今都無一官半職,只靠爹爹托人給他掛個武官,實際上仍是平民身份。
這次武舉已是他唯一入朝的希望,我們都覺得他沒有狀元,至少也有探花吧,就憑他這孔武有力的軀體、精通百藝的身手,還頂著一張俊美剛毅的臉,在京城一眾武士里極其耀眼。
因此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憑他那臭脾氣,都這樣了,怎麼可能與宗天澤低頭討好?
我便與趙忡講:「殿下你能找到我哥哥被關押在哪裡嗎?」
趙忡搖頭,更顯焦慮:「我要是能找到他,我還會在這裡?」
他想幫忙卻束手無策的樣子,與他平日裡拿不定主意的虛弱如出一轍。
我自知雖然他處於高位,但終究是託付不起的,也不好再逼迫他想法子,只得求他最簡單的忙幫一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太子殿下能否幫幫忙?」
「說!」
「借我點……打點用。」
我伸出手,搓搓拇指和食指示意。
趙忡愣了一下後,馬上拍腦袋又摸荷包:「不好,我出門沒帶銀兩,你等著,我現在回宮去取。」
我左等右等,等到任何風吹草動都引得一驚一乍,然而他這一回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連特意給元安送的飯菜都斷了。
阿娘看我唉聲嘆氣,安慰道:「太子殿下雖然心腸是好,但他確實擔不起這樣的大事,估計這會兒應是被皇后娘娘管住不准來了。」
阿娘說的有道理,我還記得皇后娘娘對他的管教甚是嚴格,之前我帶他去市井閒逛都被一頓教訓。
阿娘接著嘆氣:「你爹爹也是這麼覺得,所以當年冊封太子時,不顧勸阻,一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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