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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留步!」
蕭嵐聞聲黛眉淺淺一蹙。
「殿下,」溫南菱將手裡的包裹往蕭嵐身邊的侍女懷裡一塞,之後她退後幾步,屈膝致禮,什麼都沒說,神態也不復從前那般桀驁跋扈, 烏髻梳理的一絲不苟,香腮雪肌沁出薄汗,鼻尖卻是紅彤彤的。
也不知溫南菱在外頭等了多久。
冰天雪地的,蕭嵐見她凍的不輕, 朝翠竹點點頭。
翠竹心領神會地又折回了刑部公府, 再出來時對著蕭嵐屈膝行禮,「都交給獄卒了,他們承諾說一定會將人給照料好了!」
這話自然是說給溫南菱聽的。
但翠竹沒對裡頭說送東西的人是誰, 於她而言,公主好心, 她才不會讓駙馬爺知道溫家二姑娘的用意。
心意轉交了進去,蕭嵐提步就走, 不想溫南菱亦步亦趨且不遠不近地跟著, 蕭嵐以為她要替魏瑾開口求情。
也不知溫南菱知道心心念念的表哥並非表哥, 會如何做想。
「表哥在許久以前就傾慕殿下了!」
沒來由的這句,蕭嵐腳步微微一頓,不知為何, 她放緩了步子。
見狀, 溫南菱懸浮的心才落回肚子裡, 表哥欺君之罪來的蹊蹺,闔宮上上下下都隱瞞的嚴嚴實實。
她給刑部使的銀子全都退了回來,委實沒了辦法才命人在刑部蹲點,看見蕭嵐趕緊向她稟告。
抱著最後一絲期望,溫南菱躊躇著開口,希望蕭嵐聽了能給表哥向皇上求情,這才一改以往處處針對的姿態。
「殿下六歲那年在圍場跑馬,途中不慎遺落了鞋,可不是圍場的小太監尋到的。」
溫南菱那時不到六歲,小女兒家的最憧憬嚮往的就是金尊與貴的身份,是以視線時時追隨蕭嵐,看見這麼一幕純屬巧合。
也是那樣的巧合,叫溫南菱從此情難自抑制。
蕭嵐惶然想起魏瑾的畫,又聽溫南菱道。
「殿下七歲登樓鳴鼓,不慎將鼓槌掉落,不是守城將士撿到的。殿下八歲在太湖划船落水,不是船工將殿下救上來的。還有十三歲殿下蹴鞠奪魁在別院休憩時走水,不是侍衛將殿下從火場裡救出來......」
溫南菱靜靜地說著,邊說邊笑,仿若自己是每一回表哥不顧一切靠近的蕭嵐。她就是在表哥奮不顧身地奔向蕭嵐的時候,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念想。
倘若能成為表哥心尖上的人,她這定然會無此生無憾!
蕭嵐面色看似平靜,心中已是驚濤駭浪洶湧的翻騰。那些過去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原來魏瑾給她畫的每一幅寫實,都藏匿了他和她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些畫裡頭,也未有絲毫的透露。
他就是這樣一個悶葫蘆!
幾人行至馬車前。
「殿下,表哥還有救嗎?」溫南菱終於問出了目的。
鑑於溫庭祿不是個省油的燈,遑論叔父特地瞞著,為的不僅僅是蕭嵐的名聲,還有日後他能涅槃重生!
蕭嵐搖搖了頭,「我不知道。」
言罷,她領著高舅母和韓元鑽進了馬車。
將母子倆送回那間農家小院,蕭嵐又叮囑二人,「切記,不論誰問起他來,爾等都搖頭說不知情。」
高舅母在韓元的幫助解說下,已從刑部侍郎姚仲仁那得知,韓家的案子已由皇上下旨重新徹查。
這片住處也來了許多侍衛守著,蕭嵐不放心,又留下書劍時時照應。
「罪婦替亡夫一家謝過殿下、謝過皇上。」
韓元想起表哥提過的,「殿下,祖父的案子,南詔國也有內應,若是殿下心有餘力,可與南詔國的太子殿下多多支應。」
高氏一聽就慌了,兒子怎麼敢和殿下提意見,她捏了一把兒子的胳膊,示意他別亂出主意,又對蕭嵐致歉,「殿下贖罪。」
「無妨,本宮也有此意。」放下帘子,蕭嵐吩咐車夫回府。
魏瑾給高氏和韓元安置在城外,等蕭嵐快到城門時已是日落西山,卻有許許多多的守城小兵小卒圍堵在城門。
看見了公主的官轎,為首的大兵忙吆喝小羅羅,「快快快,將那人拖開,擋了貴人的道不說,還污了貴人的眼。」
雪已停了,肆意的北風時不時掀開松石綠的帘子,翠竹使勁壓了好幾回,索性一屁股坐了上去。
但窗牖的帘子就坐不住了,翠竹懊惱地喪著臉。
見狀,蕭嵐失笑,「你也不怕給顛出去,坐進來些。」
翠竹耿起脖子搖頭,「不會,奴婢拽緊了這攔柱,怎麼都顛不出去!」
話音剛落,她就被一股巨大的衝力給撞飛了,好在飛到蕭嵐的懷裡,可也將蕭嵐撞了個頭暈眼花。
「大膽!」
「快將那人拖下去!」
「衝撞的是蕭嵐殿下的官轎!」
外頭熙熙攘攘的叫喚,吵的蕭嵐腦殼生疼,慌亂的撕扯中,松石綠的帘子被卷高,一個滿臉是傷的漢子湧入車廂。
嚇的翠竹尖聲尖叫,可還是以身擋在蕭嵐的身前,她渾身打顫,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淹沒。
「殿下......」漢子艱難地開口。
聲音像是混淆了血和傷,且蕭嵐覺的這樣一張帶著血、泥巴、和傷的臉非常熟悉,漢子只是死死地趴在車輿上,暗中混沌的眸子閃爍著堅韌的希冀。
不等她問,那人就被外頭的兵卒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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