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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能自行服藥了,蕭嵐回主殿要好好睡一覺。
皎月爬到綠瓦朱牆之上,撒下無邊無際的銀紗輕幔,院子裡的桂花樹杆濕漉漉的,清幽的桂香溢滿了宮殿。
魏瑾沒讓關窗,任由冷風灌入。
他需要清醒地頭腦,好預演下一步會有怎樣的突發變故,且及時備好解決方案,臂彎上擱著蕭嵐的煙青色披帛,淡淡的茉莉清香縈繞周身。
院落上空划過一聲啼鳴,一隻鷹朝偏殿開啟的窗衝下,進去時翅膀撞上窗檐,往床上摔去,恰好跌在魏瑾的臂彎。
一雙爪子將煙青色的披帛刮的面目全非......
聽見動靜的韓礫趕緊進來抓走鴻禿,娶下信件丟在床上,腳底抹油似的跑,邊道:「屬下帶它下去教訓。」
魏瑾:「......」
翌日。
榮國公府邸至今有兩百多年的歷史。
大齊初建之期京都是一座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城,國庫空虛的一塌糊塗,根本沒有銀兩大興土木。
先皇一個包袱都沒帶就搬進皇城與臣子議朝,邱赫將祖宅陳設搬進這座府邸。先皇讚譽邱赫不忘祖不羨貴,是以封為「榮國公。」
靜幽的庭院花木扶疏,雕梁紅柱上的漆飾爬了些許斑駁的紋理,白玉石攔泛起點滴斑點,金絲楠木門窗也有不少陳舊感,可這些並未讓這座府邸的威嚴有損,反而添了幾分深厚的歲月底蘊。
「太子爺大駕,老臣來遲了。」
蕭譽收回思緒,見邱赫一身藏青色圓領長袍,雖是年過半百的體魄然而依舊步履生風,跨門檻時就比其他男子、甚至一些年輕文官還快上幾倍不止。
他趕忙上前托住邱赫的手臂,「老師不必多禮。」
丘赫護送蕭氏一族入京之後,皇室子女的教學問題成了難事。
戰亂時期的文人儒士都異常謹慎,江山更迭晝夜變遷在浩浩蕩蕩的歷史長河中不是新鮮事,他們不敢貿然投靠,都抱著靜觀其變的態度。
首輔大人姚鴻危緊鑼密鼓地招募,但選來選去都沒合適的,而恰好邱赫將族地的學周拐來給女兒們傳授學業,蕭譽等皇室子女則將就跟著去學,他們都和邱赫學過一年的武藝。
來了這兒,他喊一聲老師自是尊禮。
「太子爺的這聲老師,老臣可不敢當吶。」丘赫不急說細緣由,招呼蕭譽上坐,可蕭譽以一句師生禮數不可亂給委婉拒了。
邱赫就懶得堅持,正大光明地坐上主位,招呼蕭譽坐客首上。
女使送來泡好的蒙頂石花茶,葉片緊卷多豪,秀麗的葉芽色潤嫩綠,香氣馥郁,芬芳鮮嫩。茶湯碧清微黃,清澈見底,滋味鮮爽,濃郁回甘。
一盞茶入腹,蕭譽本就心不在焉,不等茶香繚繞就直抒胸臆,「老師可是責怪學生那日唐突了邱六娘?」
少年正是意氣勃發心性,又是未來的天子,自不願叫重臣看輕了。
丘赫握著汝窯天青釉盞手微微一頓,隨即笑著放置身側案幾之上,「小女能得太子爺垂憐是她得福氣,何來唐突一說?」
這話就有幾分刺耳了,隨行內監剛要支聲就被蕭譽一個眼神給憋回去。
這幕邱赫也見著了,可全然不受威懾。
他天不怕、地不怕,膝下一窩女兒,雖手握大齊三分之一的軍權,可朝堂從沒人敢參他擁兵自重,頂多斥他莽夫衝動或是殿前失儀。
能和先皇稱兄道弟的武將,怎會被一個小小得內監唬住?
「重陽宴後,老臣問小女和太子爺何時緣起,她竟說不知道?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嘛!」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邱赫這樣的行伍出身也不願壞了規矩,若邱懷玉和太子看對了眼倒也無妨,都是情竇初開得年紀,邱赫沒那麼老頑固。
邱懷玉既從未與太子爺有過交集,太子爺卻忽然請旨賜婚那便是為了軍權!有了手握大齊三分之一軍權得岳丈,太子的話語權便能凌駕整個朝堂。
他是武將卻不是大老粗,面對蕭譽還是收斂了幾分天性的,否則說出來的話只會更糙!他滑頭地將詢問變成了父親對女兒得關愛,「老臣自不好勉強她,只是同僚問起來,老臣若隨意編排便是對太子爺的不敬。」
邱氏與溫氏在朝堂上為了政見爭執得面紅耳赤,蕭譽理解邱赫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如實將重陽宴席假山一聞後心裡所想告知,「學生以為六娘是最合適入駐東宮的。」
聞言,邱赫亦喜亦憂。
太子娶女兒的理由正道光明,隱隱有明君的風範。憂卻是太子對女兒並無男女的情誼。為臣者,面對這樣的儲君他自當是願意肝腦塗地、義不容辭的!可為岳丈者,他恨不得用大掃帚將這女婿給趕出去!
哎呀!蕭恆這斯忒損了!
自己不好來,就讓兒子來,他就是想發個火兒也沒出撒啊!
「老師放心,學生定會如父王對母后那般敬重愛戴六娘,不會叫她受委屈。」見邱赫面容喜怒不定,蕭譽忙袒露意志。
不說還好,一說邱赫差點兒心梗!
女兒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丫頭片子,半分溫皇后的雄心抱負都沒!難不成日後女兒哄的太子一高興,太子也隨手贈一座城池給女兒的姐妹?
那豈不是亂套!
「咳—」
「太子爺有這份心是老臣和小女的福分。」邱赫不好名言皇上與皇后的夫妻之道不妥,只能委婉,「可夫妻之福也不僅僅是富貴和名利,若能相互之好亦是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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