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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沒因這一小小的微變生異,直到更多的官夫人將身上的飾物拿下,既無語又嫌棄地遞給侍女,溫麗抒失笑,「還未到就寢的時辰,諸位怎就卸珠釵了呢。」
女子只有在就寢時才會卸了滿身的飾物,皇后的話也引起宴上諸位大臣的好奇,他們發現這些官夫人都是溫黨的家眷。
「回皇后的話,外子正和嵐公主在隔壁帳內玩骰術,因為輸了籌碼不夠只好問臣婦借呢!」邱清如出生將門虎子,不興文臣儒士那套。她不喜溫霆祿以仕途拿喬丈夫替溫黨為虎作倀,反正有邱氏在背後兜底,是以不吐不快。
此言一出,眾人再看看溫黨的官夫人,各個都像被拔光羽毛的孔雀。
「哈哈—」蕭恆放聲失笑,當即拉著溫麗抒,「皇后陪朕去瞧瞧,諸位愛卿也一起來吧。」
浩浩蕩蕩的隊伍抵達時,帳外立著各家各戶的小娘子,正雀躍歡呼地刮分彩頭。
「我要這隻鐲子,過幾日正好是阿娘的生辰!」
「那個金環留給我,給長姐誕下的麟爾。」
「好剔透的玉佩,回去拿給我阿兄佩戴正合適。」
「曜變天目盞價能留給我麼?我阿爺酷愛茶道。」
「諸位娘子莫急,有很多呢。」
溫黨的官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們借出的籌碼,紛紛瞪著輸了昏天黑地的夫君!諸位溫黨的官員以溫故為首面色怏怏地迎駕。
「你們何故如此歡悅啊?」蕭恆明知故問,嵐兒自幼就在蕭家大宅里玩骰子,溫故這會兒怕是回味過來碰上高手。
蕭嵐笑笑道出始末,「我替駙馬和諸位大人比骰術,他們贏了我就自罰飲酒,我贏了他們就破財。諸位大人都很照顧嵐兒。」
輸的一毛不拔還要請夫人兜底的官員們:「......」
這樣的照顧他們可出不起了!
蕭恆刻意指了指姑娘們,「這又是何故啊?」
「嵐兒不愁這些身外物,正逢諸位大臣的千金在玩投壺,就給她們當做獎賞,不論輸贏都有,徒增喜慶,也算是諸位大人的一片心意!」若是蕭嵐全收了,便是給往後的某一日溫黨奏她奢靡驕縱的藉口了。
借花獻了佛,蕭嵐不忘頌花,「諸位千金孝恭,挑選彩頭時不忘父母和家中兄弟姊妹呢!」
蕭恆順著蕭嵐的話贊臣子,「傳家萬世皆宜勤,教子千方首為德,諸位愛卿為我大齊培育良女,可喜可賀啊!」
教養女兒的都是官夫人,蕭恆贊了大臣,官夫人臉上自然沾光,跟著眾臣頷首致禮。
「臣婦之本分,皇上謬讚了。」
溫黨見狀果然笑笑釋然,就都當是贈給同僚千金的小禮物。溫霆祿面浮囧色,願賭服輸卻也不好說什麼。
韓礫正攙扶著魏瑾往馬車去,聞言不禁暗暗佩服,殿下為少主出頭贏了分給所有的女娘,這裡頭有溫黨的千金也有其他黨羽的,溫黨不能為了這點身外之物同殿下置氣。
半醉不醒的魏瑾耳囊扯動,他怔怔地望著那抹紫羅蘭倩影,思親越發洶湧。
簌簌的冷風撥動廊檐下的宮燈,冷月飄上墨空欲落不落地掛在石榴樹梢之顛,如水的月霜給火紅的榴果覆了層淡淡的冷霜。
明圓花庭奼紫嫣紅,拂面的秋風裡瀰漫著濃濃的桂芬,蕭嵐紫羅蘭裙?掃過白玉蘭石階,見寢殿的僕從魚貫而出,臉上掛著憂慮。
駙馬爺一身酒氣的回來,自個兒在淨室里待了半個時辰。韓礫頓覺不對勁,進去時人竟不見了!只見滿室的水跡耀著陸離的光圈。
駙馬爺喝了酒,僕從不敢耽擱,只好滿明圓的找。
「韓礫帶一隊人去圓外尋,記住不要聲張。其餘人再仔細尋一次,像枯井、天坑都不要放過。」蕭嵐想起朝堂一位大臣應酬醉的厲害,回府時竟一頭栽到井底,因著是冬日,大臣磕破了頭血流不止,發現時人已沒了氣。
頓覺方才對溫故還是客氣了!
眾人腳步飛快四散。
秋夜深寒,蕭嵐進屋坐在銀碳火盆邊等,一盞茶未飲盡,韓礫就差人回說找著了。她面色一喜,眸光越過來人看向外頭,除了黑壓壓的夜色什麼都沒,看了眼來者問,「人呢?」
「韓侍衛說駙馬爺不肯走,奴才不敢耽擱只好回來請殿下指示。」
有什麼好指示的?打暈了抗回來不就是了!蕭嵐蹙眉,再不讓駙馬飲酒了!
回到挨著馬球場的夾道,越過一幢幢帳篷,終是在湖邊的一顆枯了枝條的柳樹下,蕭嵐見到駙馬。
湖水嘩嘩流淌,輕輕拍打岸邊的怪石,遠處古木參天,駙馬挺拔勁俊的身影顯得有幾分蒼涼,他面前黃土方寸之間立著一截枯乾的柳枝。
「隨我回去,著了涼我可不管駙馬。」蕭嵐累極了,語態難掩責備。
駙馬深眸凝來,二人隔著幾步距離,中間地上一株乾枯的柳枝。他神色恍惚,玉冠翹起一些碎發,醉態淋淋,桃花眸爬上幾抹孤寂的殷紅,仿若失孤的幼鷹飛不回巢穴。
頓了片刻,駙馬沉重的定步而來,他啞聲:「嵐兒要拋棄為夫嗎?」
「......」
駙馬張開雙臂緊摟蕭嵐腰,醉話連篇,「為夫生是嵐兒的人,死是嵐兒的鬼,嵐兒不可不管為夫......」
這不是話本上被拋棄的女子質問男人的話?!
蕭嵐頓覺頭疼,一邊安撫一邊推開駙馬,怎料喝了酒的人勁兒這般大!蕭嵐推了好幾回駙馬像一座山似的巍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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