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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成爾歌入套了。」蕭嵐取下臂上淺碧色刺繡披錦,「我猜,她想悄無聲息的控制我來牽制大齊。」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蒙特舍眼睫低垂,「大齊公主食五石散成癮不是光彩的事,以此要挾公主達成目的。不食會遭受噬骨錐心的痛楚,即便應承了所有,最後也會落到和我父皇一樣的下場。」
「喪心病狂!痴人說夢!」上官宏令,「倒了那碗髒東西!」
「慢!」蕭嵐攔下問蒙特舍,「一碗就被癮所困,可只食一口呢?」
蒙特舍遲疑一瞬,「一口的藥癮當不足為患。」
上官宏擺手:「毀容不過是個幌子,明日嵐兒大大方方地狩獵,成爾歌見了自會以為你已服用。」
「此藥陰毒,一口也傷身。」上官彥附和。
蕭嵐看著瀰漫清香的藥湯,「成爾歌生性多疑,若問我味道可會難以下咽,我若說的不對,那麼計劃付之東流、舍太子亦會性命堪憂。」
曉得味道,有備無患,她這樣想。
「公主心思細膩,這的確像母后的行事作風。」蒙特舍瑞瑞不安,又道:「可此藥性詭,不同患者食用味道亦是有差。」
短時間上哪兒找個容貌有損的人?即便找了,總不能強制他人服藥,這等滅絕人性的事蕭嵐做不出。
「由死士來,既不同的患者服藥味道有差,就無從印證,嵐兒絕不可喝。」上官彥的提議沒人支持也沒反對。
蕭嵐不苟同上官兄長的意思,卻沒反駁,壞了他的好心,還讓兄妹關係疏遠。
無聲緘默似催化劑,上官彥欲命人安排,一聲「不必」劃破僵硬的靜謐。
駙馬通身銀光鎧甲未卸,勃然英姿堪比瓊枝一樹栽於金烏墜西的黃沙之上,他終身流淌著琉璃般的光彩,黑不見底的桃花眸,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
不等眾人反應,他已拿起那碗藥仰頭喝。蕭嵐眸色大駭地起身去攔,但已來不及。
他凸起的喉結滾動一下,神色淡淡地放下碗,聲音認真,「口感微甘略腥,入喉有輕微的刺感,入腹有灼燒感。」
上官宏半站的身子緩緩立正,看碗裡的藥湯還剩了許多,緩緩鬆了口氣。可魏駙馬的一口已讓他無比慰嘆。小妹可安歇了,外甥女婿人品上乘、謀勇兼容。
難以言說的心悸讓蕭嵐無助的語澀,方才一瞬,腦海莫名閃現父皇母后生死離別之幕。想責他行事魯莽不計後果,可被強烈的不舍將話吞回肚子裡。
未見反應,魏瑾再拿起碗,「我說的不夠仔細?」
「當然夠。」蕭嵐怕碗被駙馬吞了似的,奪下令翠竹拿遠,強調:「此藥有癮。」眼不眨就喝下去,她的心險些掉出來!
「那又何妨?」魏瑾深邃眉眼浮起風輕雲淡的淺笑,「嵐兒都不怕,大丈夫何所畏懼?」
此言莫名刺傷了上官彥,他惺惺斂了斂眸。
「此藥在成爾歌以為的嵐兒眼裡,定是至尚珍貴的稀藥,該印象深刻才對,我已細細品嘗,定比死士的感受更純粹。」
駙馬的話言之有理,蕭嵐原打算偷嘗一口的,帶著嚮往迫切的心感受,能讓成爾歌深信不疑,死士不會如此細膩的品鑑。
上官彥覺沒必要,「魏兄容顏倜儻,你的感受可信?」
「他背上有疤。」蕭嵐脫口而出,周遭鴉雀無聲。只有肌膚相親過才曉那私密,她臉飛快紅了。
魏瑾見上官彥臉上陡然一黯,唇角無息翹起。
一夜過去,瑤光殿外的桂花落了滿庭,寢室幽香四溢,為趕早去圍場行宮,府里上下一早就收拾行囊。
挑好幾身騎馬裝,書房那頭傳來異樣的響動,蕭嵐吩咐翠竹去看。沒多久翠竹慌慌張張地跑回,「公主,好像是駙馬不好,醫官一早就來了!」
腦海里閃過昨日駙馬喝下蠱藥的情景,蕭嵐丟下手裡的騎馬裝,提裙就往書房奔去。
不等她叩門,房門一聲響動退開,韓礫端著一盆混淆著血的水邁出門檻,見了蕭嵐匆匆行禮再往水房趕。
不再停留,蕭嵐奪步奔進,繞過金絲楠木山水畫屏風時血腥味撲鼻,駙馬半裸的肩背映入眼帘,驚得她心臟如絞一般的停住。
駙馬背至腰上的疤痕竟整片脫落,新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舊疤與新肌之間的血絲清晰可見,駙馬眼睫緊閉,背脊繃緊如弓,手臂爆凸的青筋克制著膨脹的血脈,額上、胸|前大顆的冷汗如滾珠一般不停的落下。
他薄唇泛著不尋常的白和紫,蕭嵐心驚膽戰地令醫官,「趕緊想法子減輕駙馬的痛苦。」
醫官搖頭一嘆:「此藥違反天理自然,可謂是至陰至毒,強行催化新肌萌生,必然會有錐心之疼啊!」
也就是除了忍,別無他法。詭異的新生竟是噬骨的痛換來的!
「嵐兒……」駙馬勉強睜眼。
蕭嵐傾身過去,「我在,還有那兒難受?」聲音不受控制地發顫。
駙馬搖頭,繾綣深邃的桃花眸染滿了憔悴,白紫的唇一張一合,沙啞的聲音透著疲憊卻堅韌,「藥性發作時有撥皮的撕扯感,五臟六腑熱的如置身在火中,你記得不經意說給成爾歌聽。」
蕭嵐心間顫動。
他冷汗如雨的落下,卻未有一字言痛,仍只記的交代她藥性發作時的切身感受,為的是在成爾歌面前毫無破綻。正如他向上官兄長承諾的那番,絕不會讓她步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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