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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成爾歌仰首狂笑,冠帽上的珠鏈晃動,肩頭起落。她很滿意這樣安心被擺布的傀儡,扯唇譏笑:「我兒衷心,母后絕不會虧待。」
蒙特舍單手扶肩,曲身機械地謝恩。
既狩了獵,又登了山,接下來便是閒玩。
榴樹梢結出火紅的果子,群山之下黃綠的草色蒼蒼茫茫,九曲長廊亭台矗立之上,飛檐撲朔欲登。湖水清波蕩漾,橋上可遙望環繞西郊行宮的群山,峰巒重疊高聳入雲,山巔的皚皚積雪被天邊的晚霞照出奕奕粉光。
靠馬球場這邊夾岸的石榴樹下駐了宴帳和篷帳,放眼望去相連的錦帳如浪雲隨風涌動。湖上飛檐長廊橋上,立著許多鶯鶯燕燕的女娘正在投壺。
其中一女子頭梳朝雲髻,身著齊胸紫羅蘭長襦裙,外披雪色絲綢蝴蝶寬袖衫,臂彎搭著紫羅蘭色披帛順著風姿綽約體態和裙?拖拽地上。霞光籠身,披衫下的肌膚雪白剔透,散發著嬌嫩明緋的光澤。婀娜多姿的倩影投入湖面,氤氳的淼淼的霞光模糊了面容,卻是一眼就能識別是大齊的公主蕭嵐。
急促的腳步聲渡來,韓礫拱手道:「殿下,少主被侍郎溫大人扣著不放非要將人喝趴下。」
蕭嵐面露訝色,「他與駙馬從無交情,為何忽然如此?」
官場以酒系情,可那只是對相熟的友人或是同一陣壕的,溫檐和駙馬母子離心,連著溫氏和駙馬亦是隔著千山萬水。
「小人不知,起先少主在射靶場上同幾名武將比射藝,溫大人忽然將少主拉進帳篷說什麼比箭靶粗野,要比就比躑骰子,幾輪下來少主都是輸多贏少,他被灌了不少酒,人已醉的難以行走。」韓礫急道。
邱懷玉手上一狠,壺籌嗖的一下咚聲墜湖,「溫故是京都出了名的好鬥酒,骰子玩的出神入化,他還總愛玩加碼,我阿爹上回就吃了暗虧。」
「殿下,掌印也是這麼和小人說的,才讓小人來尋您出手。」韓礫如實道。
聞言,蕭嵐不由地輕輕莞爾,叔父對駙馬算是愛屋及烏了,「你們接著玩兒,不倫輸贏本宮都有賞!」
姑娘們容麗嫣然的謝恩,蕭嵐命韓礫帶路。
溫氏的帳篷緊挨著皇帳,帳外候了一排奴僕,他們身前燃著醒酒的茶壺,為了以備皇上忽然傳詔,他們便伺候主子飲茶,以免主子在聖駕前失了禮儀,見了蕭嵐紛紛跪拜行大禮。
一陣陣肆意的笑語從帳篷里沖了出來。
「魏駙馬守得雲見月明,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至於計較躑輸了骰子,爾等毋需操心。」
「夫婦琴瑟和鳴,還深得聖心,多喝了幾杯也是助興啊!」
「......」
灌酒的人都喜歡說一溜毫無意義的廢話,恍若如此能掩飾不懷好意的心思。蕭嵐站在帳口往裡頭看,在一眾身姿歪扭了沒形的官員里瞧見了駙馬。他背脊挺直而坐,手肘擱於矮案之上,掌心空拳撐著前額,側顏冷峻克制,臉頰坨紅,可見醉得無法立身。
溫故拿著酒盞遞到駙馬的矮案前,「上局依舊是魏駙馬輸。」
他神色清朗,音色鎮定的毫無醉意。
韓礫撩開垂簾,蕭嵐邁進一步忽頓足側頭吩咐翠竹:「你去和飛檐橋上的姑娘們說一聲,末了都來溫氏的帳篷外領賞。」
翠竹眼眸滑溜溜一圈,笑著蹦出「好嘞」跑向來路。
韓礫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蕭嵐已曲身鑽進去。溫故的眼尖發現了蕭嵐,即刻提醒眾人一道行禮:「公主萬福金安。」
「不知公主大駕,臣等有失遠迎,還望公主贖罪。」溫故的神識非常清明,想著公主大抵是來撈魏駙馬的。伯父溫庭祿交代要給魏駙馬一點麻煩,可公主若是張了口,台階溫故一定會給,還會給的體體面面。
熟料。
「都陪本宮擲骰子玩,那爾等的怠慢便一筆勾銷。」
溫故:「......」
這台階他給不起,贏駙馬那是假公濟私的報復,贏了公主他的前程就坎坷了!
眾人:「??」
蕭嵐提裙入座駙馬身側,吩咐韓礫送醒酒湯進來,再饒以鎮定地看向眾人,「駙馬不勝酒力,接下來的比試由本宮代勞,諸位大人放心,本宮願賭服輸。」
眾人大眼看小眼地皆不敢應,他們可以輸,誰也不會蠢到去贏蕭嵐公主,皇上不罵死他們,南州總督上官宏也會惡整他們。
魏瑾撩起微醺的眼凝望蕭嵐,「交給我,嵐兒近日不可飲酒。」
他嗓音蛻去堅硬,若有若無的旖旎滲著話音,冷白如玉的手伸來捏酒盞,卻被一隻蔥細的小手輕輕握住。
「駙馬對嵐兒沒有信心?」蕭嵐回視他。
在半山腰上,她被溫庭祿拿喬的語噎,是駙馬挺身而出同溫庭祿據理力爭,今日溫故忽生興致邀駙馬斗骰子論輸贏來罰酒,說兩者毫無瓜葛她絕不信。
姑母說駙馬喜歡她,蕭嵐不以為然,他對她的維護也是作為丈夫的責任使然。那麼蕭嵐也不能容忍旁人欺負駙馬。
不論何種方式誰也不許!
魏瑾神識雖混沌,卻能清晰的看見蕭嵐盈盈水潤的杏眸里碎著勢在必得的笑。
依稀記得第一回 見她,亦是這樣明亮充滿朝氣的眉眼,璀璨奪目。她身上的紫羅蘭長襦裙引他想起阿娘韓瀾漪,她愛穿紫羅蘭。
時光荏苒,他已快忘記阿娘的面孔,瞧見蕭嵐這身頓時苦澀湧上心頭,一人獨自奮戰了許久也會貪戀呵護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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