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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蘇南問了一下做飯的事情,按照慣常做法,每頓飯舀出四大碗米就夠了,阿蘇南試了試重量,估計一碗有四五斤,營地裡面總共有六百多個婦人孩子,每頓粥飯消耗的糧食卻不到二十斤,而且這當中還摻入了將近一半的各式雜糧,「節省」到超乎他的想像。當下不停手舀出整整八大碗,幾個遊民的臉上總算是有了表情,一個個全都是又驚又喜難以置信的樣子。
最後,阿蘇南儘量和善的道:「煩你們跟大家講一聲,從今天開始,遊民營地就歸遷移司管了,以後這裡不會再有燒飯阿媽,由你們輪流做飯,糧食也由你們自己管理,今天晚上等大家都回來之後,我會過來給大家講一些事情。」
從營地出來,阿蘇南在城門處跟蠱醫生分手,又把鄔赫離一家三口送到阿什家,然後帶著朗阿蠻和剛自刑司歸來遭受「情傷」和「職業傷害」雙重心理創傷的諾阿亞去截道,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搶在神廟動手之前,囤上一批糧食,以應對很可能已經迫在眉睫的「糧食危機」。
他這也是剛剛才意識到,壠關神廟不只是一個龐然大物,它更是一條地頭蛇,伊落固然不用懼怕首席神侍,但遊民營很可能卻要遭受池魚之災——神廟裡的那些個小鬼一旦搗起亂來,也夠他喝上一壺的。別的不說,若是低階神侍聯合起來一起發力,很可能整個木關河灘的糧鋪都要抬價,就算遷移司承受得起,他也不願意被人敲竹槓。而且,若是這些人的膽子足夠大,甚至有可能讓所有糧鋪都「斷貨」,哪怕只是短短數天,遊民營那邊也要鬧出大亂子。
阿蘇南原本還怕現在是春天,又不是收穫季節,道上沒有人運送糧食,結果卻他很驚喜,還真讓他們給截到了。原來木關河灘閒人太多,本地出產的糧食遠遠不夠,一年當中除了新糧上市的那段時間,其餘時候都會有商隊定期運送糧食進城。
目前阿蘇南手上只有遷移司的啟動資金,財力有限,只買了八百斤次等米,然後馬不停蹄地跑到糧鋪,兌換成六百斤最低等級的糙米外加六百斤陳年雜糧,這樣子好歹可以應付七八天。而這僅只是遊民營地一處,人數不足一千,超過三分之一的營民還都是小孩子,而住不進營地只能在城裡流浪的遊民,還有數千人之多,這還僅僅是木關河灘一地……單是想一想,阿蘇南都覺著壓力山大。
看看太陽已經落山,幾人找了家食坊填飽肚子,然後阿蘇南用每人三個雜糧餅的代價雇了十幾個遊民把糧食送往營地。
……
*—*—*
阿什家後宅。
暮色之中,阿什芊繪坐在院子裡,聽著心腹女僕帶來的消息,她還沒有從昨晚上的打擊中走出來,整個人都無精打彩的,繁亂的心緒全都寫在臉上。
「那個朵朵是從西河那邊過來的,就是壽辰宴上最出眾的那個穿紅裙的朵朵,叫作蘿蘇月月,長的象花兒一樣好看,聽說她打小就喜歡紅色衣裙,大家都管她叫紅衣月月。」
「就是那個紅衣月月說南仔是僕從?」
「是哪,她說掌文也是僕從,換了個好聽的名字而已,他們兩個該是以前就有罅隙。」
「南仔年紀雖小,卻是知禮持重,他是不會挑起事端的。」
「對,對,是那紅衣月月挑起來的,還是在院子裡講的,聲音還不小。」
「阿南攏個回她?」
大概是為了逗主人開心,女僕立即繪聲繪色地講起阿蘇南的反擊,阿什芊繪還真給逗的一笑:「南仔就是個不肯吃虧的,這個紅衣月月非要去招惹他,也該受點教訓。」
然後笑容自她臉上消失:「蘿蘇家就算不是名門大戶,也不至於養出這等無知的朵朵,把掌文說成僕從,應當是有原因吧?」
女僕連忙道:「我也是奇怪來著,剛剛去了小主人的院子問了一下,說是昨晚上南小阿哥為小主人跑前跑後的,又是叫人預備洗澡水,又是叫人做夜宵,還一直都守著小主人,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對小主人可好。」
阿什芊繪很是意外,她也不是今天才認識阿蘇南,兒子身邊的人,一直都很上心,頓了一頓這才開口:「昨晚上阿落還好嗎?」
女僕連忙道:「小主人昨晚上一切安好,就是沒有睡覺,和南小阿哥講了一晚上的話。」
「講了一晚上話?……南仔不是住在客院那邊嗎?」
「小主人回來之後他就搬到小主人的院裡去了,」女僕跟著又補充一句,「他現在住在小主人的主屋裡。」
阿什芊繪笑笑,沒太在意:「南仔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對南仔自是不同,你們可不要怠慢了南仔。對了,不是說南仔下午帶了兩個僕從回家?記得送幾身換洗的衣物過去,他個小阿哥應該是不懂這些。」
女僕笑著附和:「我們哪敢怠慢了南小阿哥,他家下仆的衣物已經備好了,連小伢崽的都沒有落下。我看那兩人很多事情都不懂,還想著要找個人給他們說道說道。」
阿什芊繪頷首,對心腹的辦事能力很是滿意,最後又道:「查查是誰把阿落院子裡的事情傳出去的,查出來直接解契。還有那個紅衣月月,看看是誰帶她過來的,以後家裡再擺宴,若非必要就不用邀請了。」
打發走女僕,聽到一旁房間裡傳來女兒的笑聲,阿什芊繪整個眉眼都柔和下來,正要起身過去,卻見兒子托著一個做工精細的盒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