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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香爐裡面的十數枚薄荷香球已經被燒的透紅,阿蘇南找不到趁手的物事,索性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團成一團死命壓下去,燃燒的薄荷香球被潮濕的衣物一壓,很快冒出一股黑煙,他又連忙扯出衣服,抱起小爐乾淨利落地倒扣在地上。
小香爐功虧一潰,大概是腦筋不太好使,剛才還是一副要被震下窗台的模樣,這會子竟然在搖晃著的小樓里紋絲不動,磐石一般。
阿蘇南搞定小香爐,整個人都興奮起來,立馬又興沖沖地跑向窗戶,試圖爬到窗戶上去看熱鬧。這個時候他的腦子已經回復正常,確定外面的雷電不是雷電,地震也沒有發生,加之剛剛大巫士跑出去了,所以,他推測很可能是「仙人」在打架,這等稀罕事,一輩子能遇上幾回!
可惜,窗台太高,牆面太光滑,又沒有搭腳的物事,還不等他蹬著小短腿爬上窗戶,身後又響起慘叫聲。回頭一看,卻是諾阿亞在地上翻滾痛嚎,他旁邊的朗阿蠻也是咬緊牙關,臉上脖子上全是汗水,顯然也是痛到了極處,只因他是一個巫童,承受疼痛的能力更加強悍,這才沒有打滾嚎叫。
糟了,巫力暴|動誘發成功了!
這下弄個是好?
阿蘇南愣了片刻,也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神賜靈感,亦或是前世看的小說終於派上了用場,他趕忙跑回二人身邊,一屁股坐到地上,盤好雙腿,五心向天……好吧,這動作於小短腿來說太高難了,他也就只是擺了一個譜,開始吸氣吐納,吸食沉霖——別問他是弄個做到的,甚至都不要問他啥是「吐納」,啥是沉霖,他只不過是把小說當作範本擺了一個樣子,他也弄不清到底是弄個回事,反正,姿式剛一擺好,想著要吐納,想著要吸食巫力,主要還是他一本心思想著要生出力量,想著要幫兩個小夥伴驅趕瘴邪,然後,就像上一次夢中那樣,他就很神奇地……做到了!
阿蘇南很快進入到一種看似半夢半醒實則耳聰目明的玄妙狀態,覺著盤腿太辛苦,乾脆把整個身體都倒在地上,很沒形象的匍匐於地,趴到了地上。
……
屋子外面,電閃雷鳴還在繼續,那是兩個大巫士之間的戰鬥;而屋子裡面,慘叫聲消失,但是較量卻剛剛開始,這裡默默進行著的,也是一場生死攸關的無聲戰事。
諾阿亞的狀態沒過多久即穩定下來,陷入深睡,從他時紅時青時紫數種顏色交替變換的臉上,可以判斷他身上暴|動的巫力已經得到基本控制,此刻他全身的血肉正在承受著巫力的改造,已然安全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餘下的,就看他自個兒的天賦和造化了。
而阿蘇南,他覺著自己已經變身成為一件「稀罕物事」了,只因他此刻的狀況連他自己都覺著非常的怪異——雖然閉著眼,仿佛對外界不聞不問,實則他不但能夠聽到「雷聲」,還能夠看到「閃電」,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視頻狀態」,區別在於昨天夜裡的「偷窺」是一種無意識行為,而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非常清醒,可惜他現在無暇它故,每一分心力都要用到朗阿蠻身上。
現在朗阿蠻的狀況才叫作危險異常,一直徘徊於死亡邊緣。
巫力覺醒的大敵之一——散布於外界和已經被吸入諾阿亞朗阿蠻體內的瘴邪之氣——已經被阿蘇南悉數消滅了,而湧入二人體內的過量巫力,也被他無意間給吸走了,對於諾阿亞,做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只要不再有瘴邪和過量的巫力蜂湧而入,他就可以平穩地度過覺醒期。
但是,朗阿蠻兩個月前才剛剛經歷過一次巫力暴|動,整個身體都是在打碎之後重新塑立的,屹今沒能完全恢復。毫不誇張的說,他名為巫童,身體狀況實際上比諾阿亞都要脆弱很多,而現在,好不容易才獲得的平衡又一次遭受重擊被再次打碎……找死也莫過如此了。
所以,阿蘇南必須要深入到他的血脈當中,不僅要不停地吸走剩餘巫力,還要使用巫力修補他的身體,這可是個細緻活,比消除瘴邪困難了百倍千倍都不只。打個比方,趕走瘴邪,就好比給重症病房消毒和用抗生素殺死體內病菌,只要有足夠的藥品和設備,一個護士足以勝任;而修補朗阿蠻的身體,那就好比精細的腦外科手術,要在不傷害病人大腦的前提下把腦子裡的病變取走,然後嚴絲合縫地縫合傷口,這個,就只有接受過嚴格訓練的腦外科醫生才能夠做到了。
而朗阿蠻現在需要做的「手術」,又何止一個腦外科!
對此阿蘇南是一無所知的,正所謂「無知者無畏」,這會子阿蘇南正疲於奔命,覺得自己化身成了消防員,正在朗阿蠻體內四處撲火,剛剛才把心臟處的「漏洞」補好,大腦裡面又已經火勢熊熊,好不容易把腦部大火撲滅,腎臟這邊又快要給燒穿了……
這時候的阿蘇南,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慶幸——虧得上輩子他久病成醫,對人體的各種臟器了解頗多,更虧得在他的強烈意念之下,那股來路不明的力量「借」出了一部分供他驅使,否則真的就要直面熊孩子的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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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蘇南:老媽,開掛的到底是我還是朗阿蠻?為什麼每次拼死拼活的都是我,得利的卻總是他?
阿九:這個……來來來,老媽給你講個雷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