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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夫,我以、你、為、恥!
「以你為恥」四個字,就像一記重錘,重重砸在阿蘇南的心上、砸在他的頭上、砸在他的每一寸肌膚上!
就好似有一顆炸|彈在他的心中在他的腦海里在他的血肉之中炸開,剎那間腦漿迸裂,血肉橫飛。但是,他卻奇蹟般地毫髮無損,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感,反倒是經此一炸,原本包裹住他的那層氣泡被炸的碎裂四散,舒服的感覺沒了,但與此同時,無形的束縛也沒了,各種感觀恢復,整個人徹底清明過來。
然後,他聽到阿木離開的腳步聲,其後是大巫士走到近前,席地坐到他面前。
大巫士:「告訴我,你叫甚名字?」
阿蘇南沒作聲,一來是他拿不準該做何反應,二來,是他發現自己正在蠢蠢欲動,似乎有股衝動突破了所有的屏障自心底進入到嘴裡,正在試圖撬開他的雙唇。
大巫士繼續:「不要對抗,我不是你的敵人,告訴我你的名字。」
阿蘇南咬緊牙關,但開口的願望是如此強烈,他自覺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甚至不受控制地喘息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心念一轉,阿蘇南心一橫,索性依照電影裡的催眠場景小聲回答:「阿蘇南。」
大巫士:「很好,這樣子很好,不要試圖對抗我,記住我是你的盟友。現在告訴我,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對麼?」
阿蘇南張開嘴,驚恐地發現說出來的話跟他心中所想背道而馳:「對。」
大巫士:「很好。阿蘇南,告訴我你的另一個名字。」
阿蘇南聽到自己回答:「隨安。」
大巫士:「很好,隨安。告訴我,你是如何變作阿蘇南的?」
這一次阿蘇南只是張張嘴,沒能出聲,不是他控制住了自己,而是他沒法子出聲,心裏面的大石頭終是落了地——很好,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
大巫士:「是用了秘法麼?」
阿蘇南:「……」
大巫士的聲音嚴厲了很多:「隨安,告訴我你用的秘法,不要對抗。你現在是整個巫夷的敵人,只有我,才有能力幫到你。告訴我隨安,你用了何種秘法才能夠奪魂重生。」
阿蘇南:「……」
然後,他的領口被人一把揪住,緊跟著整個人都被拎了起來,耳邊響起大巫士的冷笑聲:「不愧為大陣法師,差點被你給騙了!」
阿蘇南承受不住來自大巫士的強大威亞,再也偽裝不下去,艱難地睜開眼睛,就見「君長大人」已經站到地上,正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正視大巫士的五官,此人正值盛年,不醜,甚至還有些英俊,如果他的臉色不是這般難看的話。不過這人給他的感覺卻著實是不好,整個人都很陰戾,眼睛很黑很深,不是「深隧睿智」的深,而是「陰冷幽深」的深。
大巫士拎住他的前襟單手把人舉到跟前,森然道:「隨安,你以為你還是一個大陣法師嗎?不要忘了,這裡是巫夷,是我們巫士的天下!縱然你有千般手段,到了這裡,也只有任我宰割!你把秘法講出來,我們皆大歡喜,你不講,我自然有手段讓你開口,到那時,就沒有這般輕鬆自在了……」
說話間,也不知他使出了何種妖法,阿蘇南只覺得一股大力迎面撲來,那感覺,就象是有人當頭沖他兜來一床大被子……不對,應該是整整一卡車的泥沙沖他傾瀉而下,試圖把他葬於沙底!
小朋友一下子急眼了,他雙手抱住大巫士的手臂,小身子往前一撲,但覺有個東西自腦子裡急射而出,直撲大巫士,然後……然後,小傢伙就覺著脖子上一松,身子一下子跌落地上,實實在在坐了一個屁股墩,整個人暈暈乎乎,徹底昏菜了!
可惜他沒看見,就在剛剛落地的那一剎那,不可一世的大巫士竟是平地一個踉蹌,其後便是一臉駭然地瞪視著阿蘇南。待到驚駭過去,他怒氣沖沖想要再度出手,一道閃電卻於此時自天空一划而過,大巫士陡然間扭轉頭看向窗外,緊跟著一聲怒喝,整個人猛然暴起,如飛箭離弦般射出窗口。
大巫士就此消失了,阿蘇南卻還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子,他才自暈乎之中緩過勁,這才發現渾身骨頭都在痛,腦袋尤甚,好吧,說痛好象不太準確,更象是運動過量之後的酸痛乏力還有低血糖,就連衣衫都莫名其妙地被冷汗潤透,給夜風一吹,整個人都涼颼颼的。
小盆友索性倒在地板上,而這時候的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把樓里樓外照的透亮,緊跟著炸雷從天而降,整個小樓都在電擊雷劈之下瑟瑟發抖,而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密密實實,炸雷緊隨其後,一聲更比一聲狂暴,電閃雷鳴之中,小樓搖搖欲墜。
阿蘇南因為「低血糖」而變的遲鈍的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地震了,若是雷電都能撼動白樓,這樓都不知垮塌多少回了,緊跟著他就瞄到窗台上的那個香爐,那東西正在一面冒煙一面抖動,隨時都有摔下去的可能。
他直覺有古怪,揉揉眼睛,果然,那東西「抖」著「抖」著,就抖到窗台邊沿去了,不但像是長了腳,還像是長了眼睛,看那架式,是想要趁機蹦躂到窗台外面去……
咦,有古怪……抓住它,不能讓它給跑了!
小朋友一下子來了勁,這時候不論是「地震」還是身上的酸痛通通都顧不上了,一骨碌爬起來,搖搖晃晃奔過去,踮起腳尖把個小香爐自窗台邊沿給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