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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訊石貴的離譜,普通夷家就不用想了,只有神廟和三司以及一等一的有錢人家才用得起。客舍屬於公職機構,也有一個傳訊石,放在客舍管事的公事房裡面,巨大的石頭底座上豎著一塊扁扁長長的小石板,看起來就象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擺設物。傳訊石付費使用,五個銀角子通話一次,限時半刻鐘,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就一個緊急通話器,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碰它。
就算是阿蘇南,也是一邊掏風信子,一邊心痛的緊,卻不知旁邊客舍管事看的比他還要心緊——風信圭也好,傳訊石也罷,雖然都是通訊工具,但工作原理跟手機固話肯定是不一樣的,它不用拔號,而是把風信子放入傳訊石底座上的一個槽孔,一粒風信子對應一個風信圭,傳訊石自己會搜找通話對象。而阿蘇南,他拿出的小盒子裡面裝了不下十粒風信子,要知一粒風信子就是一個巫士,客舍主事看的咋舌不已,這小阿哥到底是啥個來頭,認識這許多巫士?
他卻不知,阿蘇南認識的好些個巫士,比如朗阿蠻,壓根就置辦不起風信圭,幸好諾阿小黑是個巫二代兼官二代,人不差錢。
阿蘇南找到標註為「黑頭」的風信子,放入槽孔,連線成功之後,那邊握著風信圭的諾阿亞緊張的不行不行的:「南仔出啥事了?」
「我沒事,你在哪裡,幾天才能過來?」阿蘇南直奔主題。
「就為這個?我在西河灣啊,要……要……再過幾天……」
諾阿亞話沒講完,那邊已經變成了朗阿蠻的聲音:「他被一個美人朵朵迷到走不動路了,說是要……」
「別聽他胡說八道!」通話人換回諾阿亞,「南仔我再呆三四天……啊不,只要兩天……」
「不行,你馬上給我滾過來,我這邊有急事,明天下午若是看不到你的人,我就把你踢出去!」
看阿蘇南乾淨利落地掛斷傳訊石,客舍管事驚的忘記合上嘴:那邊應該是個巫士吧?居然敢凶巫士!這小阿哥不過是個小小的掌文,還是遷移司那種臨時衙門,哪裡來的底氣?
阿蘇南沒注意管事,他心裏面正在狂扁諾阿小黑,這混球才多大,就想給他玩兒早戀?還想因為早戀耽誤公事?……門兒都沒有!哼哼,必須要把一切的耍流氓行為都掐死在蔭芽狀態……
最主要的是,他都從來還沒有得到過漂亮朵朵的青睞呢!
……
入夜,阿蘇南躺到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大概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刺激到了他的睡眠神經。
心浮氣燥地聽了一會子窗外的水流聲,阿蘇南突然想起琅伯蠱醫說蠱蟲也是有感知有脾氣的,很難得的對自家的蠱蟲起了好奇之心,索性用魂識去查看一番,而這一看,就更加的睡不著覺了——這些年他把自己的蠱蟲忽略的很徹底,但是為了修習醫術,他看過很多別人家的蠱蟲,發現哪一隻都不象自家這一隻。
自家的這一隻,正趴在他的肚臍附近,小小的,一點都不象有十四歲的樣子。最主要的是,它還呆呆的,一動不動,就跟冬眠了一樣!
想起早上安仔用魂力裹住蠱蟲的舉動,他也試探著用一縷魂力摸了摸蠱蟲,蠱蟲紋絲不動;增加一縷魂力,還是沒有反應;再增加一縷魂力,又一縷魂力……一直等到魂力增加到六縷,幾乎要把整個蠱蟲給抱住了,他家的小蠱蟲才慢吞吞抬起頭,動作遲緩,老態龍鍾,跟個痴呆患者一樣……
可把阿蘇南給嚇壞了,第二天一大早趕緊跑去找琅伯蠱醫,聽完「病情」陳訴,又查看完蠱蟲,老蠱醫也是驚奇不已。
然後,一番詢問下來,老人家就給氣壞了,點著阿蘇南的腦門兒一通怒罵:「灘里人家養個貓貓狗狗都要陪著它玩帶出去溜,你倒好,蠱蟲是你的夥伴,你們一塊兒出生一塊兒長大,你居然攏個多年都對它不聞不問……它是一隻蠱呢!你還真當它跟地上爬的那些蟲子一個樣,餓不死就完了!你是它唯一的親人,你都拋棄了它,還指望它活蹦亂跳?……」
阿蘇南被訓的頭都抬不起來。
老蠱醫講的沒差,他確實是把蠱蟲當作一隻蟲子看待,心頭不喜,只當不餓死就行了,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它,尤其是不用天天喝藥蠱之後,很多時候甚至都忘記了蠱蟲的存在。現在想起當初山林裡面飛在前面幫他帶路的那隻小小飛蟲,只覺得羞愧難當,還有一點點難過。
「我告訴你,阿蘇南,你再這樣下去,……」老蠱醫重重敲了敲他腦門兒,「當真有一天你的蠱蟲不想活了,那時候你也就走到了盡頭!」
阿蘇南哭喪著臉:「蠱醫阿叔,我知曉錯了,現在要弄個辦?從現在開始好好待它還來不來得及?」
他哪曉得一隻蟲子都會得抑鬱症嘛……好吧,蠱蟲不是蟲,從現在開始要把蠱蟲當作夥伴!
老蠱醫冷笑,面相很是兇惡:「哈,你現在曉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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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蘇南蔫蔫地返回客舍,跟他家蠱蟲陪禮道歉,又試圖用魂力陪著它玩,收效甚微。半下午的時候,快馬加鞭騎了一整天巫馬的諾阿小黑終於趕到木關河灘,這才把他從自責中拯救出來。
諾阿亞見到阿蘇南就是一聲慘叫:「南仔南仔,我們還是好兄弟嗎?」
好兄弟不是都應該互相幫忙追朵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