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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樓里,但見二三十個年輕女子圍成一圈席地而坐,當中坐著個剛會走路的小朵朵,裝扮的花團錦簇,四周的阿朵阿媽們不停地衝著她拍手,還不住晃動手上的各式玩器,希望籍此把小朵朵吸引到自己身邊。不過,小朵朵這會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地板上的木娃娃身上,俯下身不住手地拍打娃娃肚子,每拍一下,木娃娃就會發出一陣很可愛的嬰孩笑聲……
主位上的美麗女士看到他們進來,連忙招手讓幾人過去。這一位,便是此間的女主人,也即是小壽星的阿媽,美名遠播的三階巫士,阿什芊繪大人。
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一個讓阿蘇南不得不認真對待的身份——這位阿什芊繪巫士,正是他家伊落阿哥的生身母親!
巫士阿什芊繪,當年跟伊落阿爸成親僅只兩年,夫君即戰死鳳街,彼時伊落才剛剛出生。因為宗教的緣故,巫夷這地界一直都是一夫一妻,還不能離婚,休妻和離都不可以,但是一方若是離世,另外一方可以再婚。而阿什芊繪跟伊落阿爸的婚姻雖然短暫,兩個人的感情卻很深厚,她花了整整十年時間才走出傷痛,直至伊落十三歲那年才另組家庭,又是將近十年的時間過去了,終于于去年迎來小女兒的降生,換言之,今天的這位小朵朵小壽星,正是伊落同母異父的親妹妹。
阿什芊繪的娘家是木關河灘的大戶,是在整個巫夷都排得上號的大商戶,她是家中獨女,所以再婚夫君雖然也是一位巫士,她卻依然長居娘家,倒是她夫君成了上門女婿。不過巫夷這種事情不算少見,尤其阿什芊繪還是聞名整個巫夷的大美人,她的夫君斷不會因為「上門」就受到歧視。
這一次阿蘇南能夠順利約到阿索淶,也是阿什芊繪從中牽的線。所以,於公於私,這個生辰聚會阿蘇南都必須要認真對待,早在趕山會之前就準備好了禮物,這次逗留木關河灘,除開籌辦《遷移邸報》,就是為了參加這個生辰宴會。
阿什芊繪含笑把阿蘇南他們叫到身邊,笑著對眾人介紹:「你們可不要看他們年少,可都是年少有為呢。這兩位小阿哥出自月街巫士學館,這個小南仔更不得了,我們用的鵝毛筆就是他的手筆,當年他才六歲哦……」
阿朵阿媽們紛紛把視線投到三人身上,兩位少年巫士是當然的關注焦點。
三人在阿什芊繪身旁落座,遞上禮物。
阿什芊繪向他們道過謝,首先打開阿蘇南的禮盒,先是一怔,隨即驚喜交加:「南仔你真是有心了,攏個精細的小娃娃,小朵朵們都會喜歡!」
阿蘇南連忙道:「小朵朵現在還玩不了,再過上一兩年才好。」
阿什芊繪把盒子當中的物事一一拿出來,展示給大家看。
這是一套巫夷版的芭比娃娃,「朗阿人木器店」出品,軟木做成的木娃娃非常精細,不過,重點卻在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裙上面,於夷家人來說,肯定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別致和奇巧,不出意外的話,必定會開巫夷時裝潮流之先河……
說實話,這個所謂的「玩器」,對在座諸位年輕阿朵年輕阿媽的吸引力,遠遠大過坐在當中話都不太會說的小朵朵,一時間溢美之聲四起。
小朵朵突然之間發現自己失寵了,但她脾氣極好,完全沒生氣,從地上爬起來,邁著小鴨步一叉一叉走到阿蘇南面前,蹲下小身子,又用小手抓住阿蘇南的腿,「啊」的叫了一聲。
「叫南阿哥。」阿蘇南笑著抱起小傢伙,然後,這小丫頭就很聰明地窩他懷裡,賴著不走了。
阿什芊繪抬頭看到這一幕,指著他直笑:「南仔南仔你可真是……到哪裡都招人喜歡,你們看,連我們家小朵朵都粘他!」
眾人紛紛笑將起來,只笑容當中的意味各不相同,有單純感覺很好笑的,有給主人捧場的,也有一兩位,笑的多多少少有些勉強,還有少數幾個,笑容中帶著一星半點的幸災樂禍。
美麗的女主人很是善解人意,笑聲中站起身,撿起小朵朵遺落在地上的那個會笑的木娃娃,交還到女兒手上。小朵朵的注意重新回到娃娃身上,抓到手裡再不鬆手。
她阿媽笑道:「這個才是該你玩的……」
眾人又是很捧場的一番附和。
阿蘇南注意到眾人反應,看到對面一個年輕阿媽有幾分臉熟的樣子,凝神想了想,感謝他逆天的記憶力,很快想起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是在月街浸阿叔的那間木器店裡。
原來當日她不顧同伴反對,花大價錢買下這個木娃娃是為了送禮?這就難怪了……對了,當日她的同伴叫她什麼來著?
可惜,阿蘇南的腦子畢竟不是錄影機,能夠記起這位阿媽,是因為他當時留了心,但這人的名字他當時沒在意,自然也就想不起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阿蘇南幾人正待起身向女主人告辭回歸男性世界,又有幾位女子結伴而來。阿蘇南看著來人目光微動,而一直規規矩矩扮乖仔的諾阿亞,卻突然激動起來。
旁邊的朗阿蠻悄聲道:「你看當中那個穿紅裙的,她就是那位紅衣月月。」
阿蘇南「呵呵」兩聲,不做評論。
朗阿蠻又道:「不過我覺著她不是很喜歡小黑。」
阿蘇南聳聳肩:「小美人嘛,都有點小脾氣,小黑自求多福吧。」
而這位來自西河的小美人,舉止很是得體,正眼都沒有瞧他們一眼,好似既不認識諾阿亞、更沒有見過阿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