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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骨頭已經被烙上了叛國的罪名,像一個惡毒的詛咒,永遠都洗刷不掉。
沈孟枝失神般道:“不見了。”
他閉上了眼,忽然覺得有些想笑,可是卻沒有力氣去牽一牽嘴角。
但是流淚是不費力氣的,於是眼淚便怔怔地落了下來。
或許在踏上這間茶樓的時候,他就註定會輸給魏鈞瀾。
魏鈞瀾垂下眼,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下頜匯成的淚珠,開口時卻是溫和的:“孟枝,你是方相看重的學生,我不會害你。”
沈孟枝睜開眼時,對方臉上已經帶上了笑意,仿佛剛才的面無表情只是錯覺。
“你選了我,是想要我做什麼?”他平靜地擦去了淚痕。
這句話無異於妥協,魏鈞瀾終於露出了一點真情實意的笑容。
“我曾與方相打過一個賭。賭的人,就是你。他傾盡所有,只為了你不入塵世,不為所累。”
“而我,”他頓了頓,終於褪去了偽裝,笑意裹著寒芒,居高臨下又勢在必得,“賭你入局執棋,一生為所牽絆。”
*
“孟枝……沈孟枝!”
沈孟枝的思緒被倏地打斷。
他有些累,抬起眼,失焦的目光緩緩回神,看向了身前的人。
“我叫你好多遍了。”齊鈺道,“你一言不發失魂落魄地來找我,我還以為怎麼了。”
“……”
他抬起手,恍惚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輕聲道:“我沒事。”
不,不是沒事。
他已經太累了。
沈孟枝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已經成了局中人,成了魏鈞瀾手中的棋子。只要有他兄長這個籌碼,對方就足以要挾他做任何事情。
魏鈞瀾選他,是因為楚晉相信他。
沈孟枝頭腦中一片混亂,又似乎很清醒。他知道唯一的解決辦法是什麼,但他把自己縮了起來,躲開了。
齊鈺在問:“你怎麼出來的?楚晉放你走?”
沈孟枝沒有回答,他沉默了許久,問對方:“你還是很恨他嗎?”
齊鈺愣了下,道:“我不知道,但我也沒打算原諒他。”
“……”
沈孟枝像是知道他會這麼說,輕輕笑了笑。
齊鈺沒讀懂他這個笑容的含義,但卻覺得不太對,蹙眉問:“你怎麼了?”
“我找到《春日宴》了。”沈孟枝道,“我這幾天會把它帶回來。”
“等辦完這件事,我想回來。”
他語氣很輕鬆,尾音卻發著顫。
“我不想再作為江枕活著了。是夢,也該醒了。”
作者有話說:
算算這一卷也快結束了,幾個秘密都初現端倪,然後就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掉馬()
大家對掉馬的熱情真的超出了清的預料,所以清一直在擔心掉馬的設置是否能夠符合期待,但總體來說,這不會是一個輕鬆的情節,也不能是打鬧玩笑中輕易就掉了,一定會伴隨著激烈的衝突,而這一切的引線都來自前文自願或非自願的隱瞞和欺騙
關於楚楚的身世,這是一開文就已經定好的,前面也有伏筆,真不是心血來潮(咳咳)
關於更新時間,之後清儘量八點左右更新,但因為要上班了,所以可能無法保證按時,不過一周四更應該不會少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的話,評論區見吧(*?▽?*)
第111章 故地&mdot;有你在呢,我怕什麼。
去胥方的行程需要幾日,在昔日舊秦境內的路還好走些,一旦過了舊時燕秦境線,便到了燕陵十二峰,山巒此起彼伏,幾乎沒有平路,速度便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聽夏在前面騎著馬,“哎”了一聲,道:“天快黑了,我們得趕緊找地方住一晚。”
徐允道:“這崇山峻岭的,哪有客棧能歇息?”
“我剛剛還從那個山頭看到有炊煙,”聽夏指著一個方向,“肯定有人住,咱們過去借宿一晚就是了。”
徐允回過頭,看了眼身後的馬車,從裡面傳出一道聲音:“去看看吧。”
聽夏一拍馬,馬車掉了個方向,向那炊煙升起的方向緩緩駛去。
馬車內三個大人一個小孩面對面坐著。
梅詡抱著李啟,嘆了口氣,問:“這孩子你們打算怎麼辦?”
這語氣莫名詭異,就好像家族德高望重的長輩在詰問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配上李啟可憐巴巴的眼神,就更像了。
沈孟枝覺得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李啟為什麼這麼黏他,屢次試圖越獄撲進他懷裡,都被攝政王給攔下了。
楚晉低下頭,捏了捏李啟的臉,小孩很配合地沒有哭,咬著手對著他的臉發呆。
“李晟死了,孫夫人也病逝,難免會有人打這個孩子的主意。”他開口道,“他不該再被牽扯進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遠離這一切,到沒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
“嗯,這樣也好。”梅詡點頭,“省得他將來被人利用,反過來對付你。”
楚晉笑了笑,道:“你這麼說,像是要勸我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