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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捻了捻手指,淺淡地笑了一下:“……好在我看見你了,只是比我預想的,晚了一會兒。”
“而且,”楚晉頓了頓,飄忽的視線掠過對方的唇,忽地彎了彎眼睛,“給了我一個驚喜。”
沈孟枝立刻變回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不可否認當時他的確帶了些個人的情緒,但更多的只是想讓對方老老實實地回床上躺好。完成這項任務的方式有很多種,他的身體卻比大腦更快地選了最有效的一種。
……然後一切就不受他控制了。
滿腔情緒撕扯著他的心神,那些時隔多年捲土重來的恐懼絕望和怒火急需一個突破口,在唇與唇相貼的一瞬間,他的頭腦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他有些心虛地避開了楚晉的視線,閉了閉眼,自暴自棄道:“不許想。”
唇上的刺痛感仍然很明顯,楚晉無聲笑了笑,很順從地回答:“好,不想。”
他笑起來時,眼下的一顆痣就變得格外生動,像不慎抹上的一點硃砂,又像凝固的一滴血。
可在以前,那裡是什麼也沒有的。
沈孟枝望著那顆痣出了良久的神,突然伸出手,擦過了那片皮膚,像是想擦去什麼一樣。
楚晉看著他怔怔收回了手,出聲問:“怎麼了?”
“沾上了什麼東西?”他也摸了摸自己眼下,什麼也沒摸到。
沈孟枝也說不出自己是想擦掉什麼。也許是雨水,也許是血。
指腹傳來的溫度溫熱,並不是那段他畢生難忘的冰冷。
他安靜了許久,忽然道:“八年前,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可以告訴我了嗎?”
作者有話說:
生氣的貼貼也是貼貼
本卷又稱:夫夫聯手整治職場,戀愛工作兩不誤(笑
曖昧√,日常貼貼√,吃醋√,修羅場√
第69章 真心&mdot;他就是止痛藥
楚晉對八年前的那件事其實記得不太清楚了。
最先恢復的是聽覺,因為有個傢伙一直在他耳邊念經,嗡嗡個不停,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吵得他一陣血氣上涌,到最後,驀然吐出一口血來。
眼前還在陣陣發黑,他壓下了喉嚨里湧上來的第二口血,摸索著坐了起來。
念經聲停了一會兒,變成了哐哐的磕頭聲,夾雜著模糊不清驚恐無比的聲音:“公子你是有怨氣嗎你變成鬼了還有心事未了嗎!我幫你完成!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清醒之後就是愈漸清晰的疼痛感,楚晉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等到視線終於明朗了一些時,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對面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叫花子,正跪在地上,魂飛魄散地給他磕著頭。
楚晉看完就閉上了眼,咳了一聲,累得不想理會了。過了一會兒,對方安靜下來,緊接著他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小叫花子爬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活、活了?不是詐屍?”
他自言自語道:“是我念的經管用了?”
楚晉慢慢恢復了一些力氣,不知是何原因,他感覺胸前的劍傷也沒那麼疼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漸漸褪去,甚至有種迴光返照的錯覺。
鼻間傳來若有若無的藥草清苦味道,他掃了眼傷口,已經止血,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楚晉撐了一下地,觸感有點奇怪,像是受潮的木頭。
背後也很硌,發硬的木板把他密不透風地圈在了一個狹小的里,坐起來後,腿腳更是伸展不開。
昏暗天色下,楚晉眯了下眼,終於看清了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一個只剩半個屋頂的破廟裡,橫陳著一口敞著蓋的烏木棺材,他現在就坐在這棺材裡。
“……”楚晉轉過頭,終於看清了那小叫花子的臉。
他見過這張臉。如果沒記錯的話,他還給了對方一把傘。
小叫花子扒著棺材邊兒,喜極而泣:“真的活了!公子,你是神仙啊,我從沒見有人傷這麼重還能活下來的……你不知道,你當時呼吸都停了!”
楚晉還做不到行動自如,他倚著棺材板,試探著活動僵硬的手指,原本冰冷死白的皮膚下血管重新脈動,終於緩慢地恢復了些血色。
對方說話時他正在檢查胸口處的劍傷。趙裕和那一劍刺中了他心口偏上的位置,心臟之所以是要害,就是因為只要受到損傷,基本便已經回天乏術。
但是有一個例外。
楚晉碎得零星的思緒倏爾飄散又聚合,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學劍時,趙裕和曾經說過的話。
那時他的劍被挑飛,整個人狼狽地倒在地上,趙裕和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指向他的心口,只差毫釐便會刺破皮膚。
“護住你的心脈。”他語氣冰冷,“如果方才這把劍刺中任何一個穴位,你現在已經死了。”
楚晉感受到鋒利的劍尖上移,抵在了他心口偏上的位置。
“只有一個例外。”趙裕和說。
“——不死劫。”
刺中不死劫,人會陷入假死的狀態,只要及時止血,就不會死亡。
在明白了趙裕和為什麼這麼做後,他的心中卻說不上有多釋然,反而愈發沉墜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