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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瓷瓶口碎了一角,湊近瞧,裡頭藏放著寥寥相思豆,半紅半黑,小而稍扁。
「阿嚏!」魏玲瓏手揉了揉鼻尖,還沒入春,要是不及時換下濕透了的衣服,定會染風寒。
要是阿娘知道她在庾相師的屋裡,怕是要打斷她的腿。
她攥了攥衣服,躲到屏風後頭,換上十二單。
十二單嶄新如新衣,質地上乘,就是月白色小袿比她的身丈要長一些,她小心地拎起小袿,生怕磕碰髒了。
她提著小袿,走出屋門,她沒穿過十二單,總有些不習慣,扯了扯肩頭,又扯月白色小袿。
穿過長廊橋,一眼就瞧見庾東溟端坐在正堂,往火盆里又添了炭,火星子燒得往外蹦。
聽到動靜,庾東溟微抬起頭,有一瞬出神,這件十二單,她穿上最是好看。
「庾相師?」魏玲瓏走到他面前,又喊了一聲,「庾相師。」
庾東溟斂回視線,讓她坐下,暖暖身子,將頭髮晾乾。
魏玲瓏手撥著頭髮,忍不住問:「庾相師,這件衣服,我瞧著很新,是……」話說到一半,她沒繼續問了。
庾東溟將她眸里一閃而逝的失落收入眼底:「這件衣服是我為心上人準備的。」他眼帶笑意,說的是心裡話。
一聽這衣服是庾相師為心上人準備的,魏玲瓏臉燒得通紅,結巴道:「這,這衣服……我不能穿。」
「無礙,」庾東溟盯著她紅得發燙的臉,笑出聲,忍不住打趣她,「小小年紀,想到哪裡去了。」
魏玲瓏慌亂地別過身,避開庾東溟的視線:「我沒想到哪裡去,」聲音越來越小,喃喃道,「而且,我都快及笄了,不小了……」
她今年就及笄了,都可以談婚論嫁了。
庾東溟盯著她的背影,從匣子裡取出一把彩繪的衵扇。
魏玲瓏側過身,瞧見庾東溟手裡的扇子,上面的彩繪栩栩如生,又飾有金銀箔,愈顯精緻。
「這是什麼扇子?」
「衵扇,」庾東溟將扇子遞給她,「與你身上穿的十二單正好相配。」
魏玲瓏接過扇子細瞧,手摸到扇柄,來回摩挲,不像是做扇師傅的手藝。
「那是相思子樹的木,」庾東溟頓了頓,「我親手做的。」
「這是庾相師你做的?」魏玲瓏驚喜之餘,又將扇子翻看,「想不到庾相師術法了得,連彩繪都繪得生動。」
「你若是想學彩繪,我教你。」
魏玲瓏迎上他的視線,面頰微紅,輕握住衵扇的扇柄,點了點頭。
***
夜幕降臨,行人熙熙攘攘,商販擺攤叫賣,熱鬧無比。
南角街,胥楓城最出名的小吃一條街,集各地於一處,酸甜苦辣咸,回味無窮。
魏玲瓏換回了衣服,與庾東溟並行走在長街。
「庾相師,這兒的每一條街我都特別清楚,」魏玲瓏先開口,「若是以後庾相師要逛胥楓城,我可以帶路,包庾相師吃好喝好逛好。」
庾東溟也不說話,眼裡的溫柔卻要溢出來了。
「庾相師,前頭就是我愛去的鋪子!」魏玲瓏咧著嘴角,衣袖一揮,一個箭步衝到鋪前,點了兩碗浮元子。
魏玲瓏搬過一條長凳,熟練地從竹筐里拿出兩把湯匙,遞給庾東溟一個。
「這家的浮元子,軟糯香甜,裡頭有芝麻餡、花生餡、紅豆餡……總之,味道一絕。」
庾東溟眼裡都是寵溺。
店家端來了兩碗浮元子,魏玲瓏舀起一顆浮元子,顧不得燙,輕咬一口,眼裡都放了光。
庾東溟瞧她吃得美味,舀起一顆嘗了一口,確實軟糯香甜。
魏玲瓏手握著湯匙,猶豫再三,輕聲道:「庾相師,你今日進宮,王上有沒有責問你?」那日她雖不是有意,可儀式卻因她而沒完成,她心裡總過意不去。
「王上寬容大度,要是責問於我,今日便不會召我入宮。」
魏玲瓏總算放下心,如此,便好了。
魏玲瓏吃得太撐了,一碗浮元子不夠,她又點了一碗,最後撐得她只能多走走來消食。
站在河邊,看著城樓上點的那盞燈,魏玲瓏忍不住指給庾東溟瞧:「庾相師,你知道那盞燈叫什麼嗎?」
「叫什麼?」
「那盞燈沒有名字,但那盞是為晚歸之人點的燈,讓回家的人看見燈火,就能早點回去,」魏玲瓏揉著肚子,「那盞燈要是站在城樓隔街的屋檐上看,會看的更清楚。」
魏玲瓏一回頭,就瞧庾相師往前走。
「庾相師,你去哪?」
「去屋檐上看那盞燈。」
「啊?」魏玲瓏很驚訝,城樓隔街的屋檐很高,也沒有可上去的台階,他們怎麼看吶?
可她忘了,庾相師是會術法的。
以水為物,化為水梯,水梯直抵屋檐邊角。
魏玲瓏壯著膽子,邁步踩了上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她走過很多台階,可從沒走過以水化成的台階。
一站在屋檐上,魏玲瓏腿都軟了,從這裡都不敢往下瞧。
「那盞燈,在這裡看,真的很亮。」
魏玲瓏顫著音應道,緩緩往庾東溟身邊挪:「我記憶中,只見這盞燈滅過一次。」
那一晚,雷聲乍起,周邊漆黑,她還迷了路,幸而得了火摺子的光亮,她才得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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