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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呈沒想到駙馬要見自己。
他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向文鳶,「姑姑可知駙馬要見我做什麼?」
文鳶哪裡好同他說,公主是在與駙馬鬥氣, 想要用他逼迫駙馬主動和離。
她雖然心裡也慌亂, 可口中仍是安慰道:「魏先生無需害怕, 待會兒只需要按照公主的吩咐坐在水榭中撫琴即可。且公主說魏先生是新請來的琴師,駙馬不會拿你如何。」
其實她說這話時心裡十分地沒底,莫說駙馬那樣聰慧之人,便是普通人心思稍稍一轉, 大抵能猜出魏先生的身份。
魏呈想起那對溫柔的手,一顆心也漸漸地安定下來,結過她手中的黃金黃金戴在臉上, 抱琴隨她過去。
水榭距離棲遲軒並不遠, 一刻鐘的功夫,兩人來到湖心島。
因為公主夜不能視物的緣故,天將暗時公主府內就已經掌燈,尤其是湖心島偌大的水榭, 更是燈火通明, 亮如白晝。
因為天氣轉涼的緣故, 整個水榭四面都下了帘子, 外頭的人瞧不大真切裡頭的情景, 甚至說話聲都聽不見。
文鳶叫他在外頭稍等片刻, 先入內稟報。
此刻外面還在下著濛濛細雨, 本就穿得單薄的魏呈扯了扯身上的緋紅衣袍,想著待會兒即將要發生的一些事情, 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坊間的那些個傳聞。
明明大家都說驕縱跋扈的安樂公主愛慘駙馬, 不僅為他收斂性情, 更是為他一花魁娘子為妾。
可是他瞧見的安樂公主性情並不囂張跋扈,甚至極好相處。
且若是愛慘駙馬,也不會偷偷地將他養在府中。
可見傳言不可信。
魏呈猜測著二人的關係,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既害怕,又期待。
因為,他也想要瞧一瞧,被那樣一位金尊玉貴的女子所鍾愛的人,究竟是怎樣的男子。
正胡思亂想著,文鳶去而復返,道:「請魏公子入內。」
魏呈定了定心神,隨她一同進入。
才一進去,裡頭夾雜著淡淡的玫瑰暖陽驅走身上的寒意。
隱隱約約地,好似還有一絲清冽的薄荷香。
獨有的,屬意男人的氣息,隱隱地透著幾分壓迫感。
魏呈按耐住想要抬頭瞧一眼的欲望,向端坐在上首的二人行禮。
剛見完禮,就聽到公主輕柔的嗓音,「駙馬說想要聽小——先生撫琴,先生就挑一首擅長的曲子來。」
魏呈應了聲「是」,徑直走到下方的案幾前坐下,將那把堪稱無價之寶的古琴小心地擱在案几上,深吸一口氣,指尖擱在琴弦上。
他奏的是《廣陵散》。
這是他最擅長的一首曲子。
只是不知怎的,今日奏得格外晦澀。
尤其是自上方頭投來的那兩道刺骨的眸光,盯得他如坐針氈。
他總覺得對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腕,慌亂之中,撫錯好幾個音。
一首《廣陵散》被他奏得七零八落。
他不由地停下來。
端坐在上首始終一言未發的男人終於開口,「怎不繼續?」
嗓音低沉悅耳,不見一絲一毫的怒意在裡頭,甚至淡然得就好像他真是一位琴師,而不是被養在公主府里的面首。
可偏偏這樣的聲音,壓迫得叫他抬不起頭來。
魏呈定了定心神,接著撫琴。
待一首《廣陵散》奏完,他背後已沁出薄薄一層冷汗來,就連手指也抖得厲害。
端坐在上首的男人又道:「魏先生的心,亂了,這是撫琴的大忌。」
魏呈聞言,終於忍不住抬起眼睫來。待瞧清楚端坐在上首左側,一襲紫紅色朝袍,貴氣逼人,氣質如謫仙一般的美貌郎君時,頓時怔愣住。
怪不得,公主會在那麼多人里一眼就挑中自己,還以為公主真瞧中自己,卻不曾想,真相竟然會是如此。
只是縱然眉眼與對方有幾分相似,對方光是坐在那兒,就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比到塵埃里。
那是百年世家教養出來的子弟,舉手投足皆散發著尊貴的氣質,與他們這種出身的人,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儘管不願意,可還是不得不承認,他與公主,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魏呈呆呆地愣在那兒,黃金面具下的臉一陣陣發燙。
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公主為何還要將他養在府裡頭。
對方這時輕輕撫摸著手腕上同樣顏色的紫檀木珠串,「魏先生的手串極好,不知在哪兒買的?」
魏呈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串珠,下意識望向公主。
公主正一臉溫柔地望著他。
魏呈在她溫柔的眼神中又鎮定下來,道:「是公主所贈。」
話音剛落,水榭內的溫度像是驟然降下來。
魏呈感覺到有些冷。
這時公主柔聲道:「魏先生先回去吧,我明日再去瞧先生。」
魏呈微微紅了面頰,抱起琴起身,快要出水榭時,忍不住回過頭來。
只見水榭里原本坐著的公主突然被駙馬抱坐在懷裡,兩人耳鬢廝磨,不知在說些什麼話。
許是察覺到他在窺視,那個緊緊將公主抱坐在懷裡的男人瞥了他一眼。
他終於瞧見對方眼底深深藏著的怒意。
原來,那樣的人即便是惱怒,也能這樣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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