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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頭,清澈黑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心疼,伸出手撫上她的面頰,「才幾日不見,小謝怎瘦了這麼多?是不是過得不好?」
謝柔嘉原本以為他要質問自己的穿著打扮,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一時之間,心裡五味雜全。
他卻眉開眼笑,「走,我請小謝去吃好吃的!」
不待謝柔嘉答應,他牽著她的衣袖就走。
不過他自來長安後,便一直待在香積寺內讀書,長安城內來得少,對於哪兒有好吃的並不知曉,只瞧著哪裡富貴繁華,便往哪裡去。
到最後,還是謝柔嘉將她帶到一處從前常去的小酒館裡。
兩人坐定後,謝柔嘉見崔銘一直笑,問道:「你總笑什麼?」
崔銘彎著眼睛,笑眯眯道:「我就是心裡高興。」
謝柔嘉忍俊不禁,「真是個傻的!」
飯後,作為東道主的謝柔嘉帶著崔鈺在城裡好好地玩了一日。
她雖是公主,卻打小喜歡混跡市井,熟悉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
這一日,兩人玩得十分高興,直到城門快要關閉時,才出城去。
兩人到達莊園入口時,月已升至半空。
臨別前,崔鈺突然從懷裡掏出厚厚一沓銀票塞到謝柔嘉手裡。
謝柔嘉看著手裡面值幾百貫錢的銀票,驚訝,「你這是做什麼?」
他道:「這些錢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夠,再來問我便是。總之,你以後莫要再賭了。」
謝柔嘉愣住,隨即想起那日他說絕不會看不起她的話。
感情他是把自己當成賭徒了。
這傻子該不會是在賭坊門口等她吧?
她似笑非笑,「我可沒有錢還你。」
他忙道:「不用還!」
謝柔嘉斂了笑,打量著眼前相貌生得清秀,眼神清澈真摯的少年,「你為何要待我好?」
「我也不知為何,我就是想要待小謝好。」
傻子彎著眼睛笑,「小謝今日穿得真好看。」
謝柔嘉好一會兒沒言語。
她是大胤最尊貴的嫡公主,生來便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從小到大,圍著她轉的人實在太多。
她待他向來也都是頤指氣使,心底從未把他當作真朋友。
就連想要他做駙馬,也是一時興起。
可是這傻子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卻將一顆心捧到她面前。
她想了想,問:「你家中可有許親?」
「尚未,」他搖頭,好奇,「小謝家裡可有訂親?」
「明日酉時你來公主別院找我。」
月光下的紅衣美少年瞥他一眼,眼波流轉,「你來了我便告訴你,過時不侯!」
崔鈺只覺得那一瞥好似帶了一絲媚意,勾得他魂兒都沒了。
他微紅著面頰,小媳婦兒似的「嗯」了一聲,目送對方進府後,揣著一顆滾燙的心回去。
一路上他都在回味著那一瞥眼神,不知不覺竟已回到住處。
遠遠地,他瞧見竹林旁坐著一個人。
今夜月色極佳,銀色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本就清冷疏離的男子如謫仙一般,顯得更加高不可攀。
是裴先生!
這幾日來,裴先生每日都會費兩個時辰幫他溫書。
裴季澤遠比他想像的要博學,且是個極好的老師,從前書上那些晦澀難懂的地方,每每他都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講與他聽。
不過短短几日的功夫,他的學業就突飛猛進。
裴先生還告訴他,照此下去,國子監下個月的入學考試完全不成問題。
崔鈺心中對他十分感激,連忙上前向他見禮,「先生怎還沒歇下?」
裴先生身子不好,平日裡不到亥時隔壁禪院就熄燈。
這會兒都要子時,竟還沒睡?
「今日月色好,出來賞月。」
裴季澤打量他一眼,「今日玩得很高興?」
他靦腆一笑,「我今日在城裡撞見小謝,他帶我在城裡玩了一日。沒想到小謝懂那麼多,先生,我從未像今日這般高興過!」
他將自己今日與謝柔嘉去哪裡詳細說了一遍。
他說得興起,渾然沒有注意到端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面色愈發清冷孤寂,本就蒼白的面色像是蒙上一層霜。
末了,他眼底閃過一抹羞澀,「他還問我有無成婚,並且還邀我明日去他的住處做客。」
低垂斂眸的男子沉默片刻,道:「你喜歡她?」
崔鈺聞言呆楞住。
他並未直接否認,略微有些侷促地解釋,「我與他同為男子,並未這樣想。」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大堆,又突然住口。
今夜的風似乎有些大,沙沙作響的竹葉隨風搖曳,在遍布銀光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倚在竹林的少年自扯下一片竹葉來,像是在思考一些重要的東西。
良久,他抬起眼睛豁然開朗似的說:「裴先生說得對,我喜歡他。哪怕他是男子,哪怕只認識七日,可我卻想要一輩子都同他在一起!」
恰巧來給裴季澤送衣裳的錦書剛好聽到這句話,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本朝好男風者大有人在,甚至平康坊內有不少那種地方,可這樣坦誠承認喜歡男子的還是頭一回見。
這個崔書呆,究竟是真呆還是假呆?
他究竟知不知他口中所謂的「小謝」是個女子,且還是自家公子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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