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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同身旁的婢女交代了什麼,婢女悄悄地繞到他這邊,低聲道:「公主說了,叫駙馬少吃些酒,對身子不好。」
五駙馬心裡一暖,「你同公主說,她胃不好,少吃些辣子,免得夜裡又鬧得睡不著。」
那婢女頷首應下,又悄悄地回到對面與五公主低語幾句。
五公主朝五駙馬莞爾一笑,微微點頭。
五駙馬不由地心神蕩漾,突然發覺今日自己的妻子好像格外地美麗。
被人管著,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總有人願意管不是。
至少說明他的妻子在意自己,不像裴駙馬,安樂公主若是真在意,又怎會為他納妾?
他又忍不住看向裴季澤,卻發現對方早已經離席。
這,去哪兒了?
*
裴季澤一出殿門,遠遠地就瞧見不遠處的太液池欄杆上坐著兩個人。
「阿昭,你真不打算留下來?貴妃不是要給你議親?」
「你知我這個人,從未想過成婚。」
「說得也是,其實成婚有什麼好。阿昭,那你再等等我,最多兩個月,我便同你一塊去朔方。」
「那,他可同意?」
「誰?你說他?」她嗤笑出聲,「我與他不過是假夫妻。」
「好。我等你。」
「……」
兩人低聲說著話,裴季澤怔怔地站在那兒,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是許鳳洲。
許鳳洲幽幽嘆了一口氣,「實在不行,就和離罷。」
裴季澤斜他一眼,冷冷道:「當初,縣主也要走,你為何不大度些叫人走,在大街上哭成那樣?」
被人揭了老底的許鳳洲牙齒磨得咯吱作響,低聲道:「活該!」
正說著,突然傳來一溫柔的女聲,「阿洲。」
許鳳洲丟下一句「改日再同你算帳」後連忙迎了出去。
裴季澤回頭看了一眼,一向眼高於頂的許鳳洲攙扶著一挺著孕肚的女子,哄道:「是不是寶寶不乖,若是不舒服,咱們先回去?」
她柔聲道:「倒也不必,待宴席結束後再回,免得人家又說你懼內。」
「他們高興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樂意。」
「……」
說話聲漸行漸遠,佇立良久的裴季澤回去宴席。
已經回到席間的妻子正坐在那兒吃酒。
直到宴會結束,她都不曾抬起眼睛看他一眼。
宴會結束後,席間多吃了幾杯酒的謝柔嘉由黛黛攙扶著往外走,行至殿門口,突然踉蹌一步,差點跌倒,被人扶了一把。
有些醉酒的女子抬起霧蒙蒙的眼睛,望著眼前的美貌郎君,輕「呵」一聲,「是駙馬啊。」
他道:「外頭冷,微臣扶公主上馬車。」
外頭確實有些冷,謝柔嘉今日穿得單薄,隨他上了馬車。
一入馬車,裡頭帶著淡淡藥香的暖意驅走身上的寒意。
謝柔嘉舒服些許,整個人懶洋洋遞倚靠在馬車車壁上。
這時一杯茶遞到她跟前。
謝柔嘉伸手去接,他卻沒放手。
一向被人服侍慣了的女子也不同他搶,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茶,斜他一眼,眼波流轉,「駙馬要說什麼?難不成,想要脫衣裳給我瞧?」
他沒作聲。
謝柔嘉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開口,這會兒酒勁兒上來。
正眯著眼睛假寐,突然跌進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里。
謝柔嘉伸手去推他,卻被他緊緊抱住。
「別動。」他啞聲道:「我想抱抱柔柔。」
謝柔嘉任由他抱著,緩緩道:「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本宮給你指條明路。裴季澤,你現在和離還還得及。」
他問:「若是和離,你還會回長安嗎?」
「當然會,」懷裡柔弱無骨的少女輕聲道:「待我有了新夫君,自然要帶來給我阿娘還有哥哥瞧一瞧。」
「新夫君?」他嗓子愈發喑啞,「你的新夫君是誰?是他嗎?」
「誰?」她不解,隨即笑,「是誰都好,總之絕不會是裴季澤。」
裴季澤輕撫著她微涼的青絲,啞聲道:「微臣倒與殿下不同,微臣這個人,一輩子只成這一次婚。」
謝柔嘉聞言,抬起眼睫盯著眼前熟悉卻又極陌生的男人瞧了好一會兒,道:「那咱們還真是不同,我自與駙馬成婚的那一刻便知,我這輩子絕不止成這麼一回婚。」
說完這句話,她喚來文鳶過來攙自己下馬車。
今日是中秋,外頭天氣不好,風很多。
一襲紅裙,盛裝打扮的女子靜靜地走在昏黃的長街上,任風揚起自己寬大的衣袖與裙擺。
她行得極慢,腰背挺得筆直。
就像很多年前,他在她及笄禮上拒婚,她亦是這般,一臉倨傲地揚著雪白的下巴瞥他一眼,然後坐上那個男人的馬,頭也不回地離去。
裴季澤收回視線,道:「回府。」
馬車很快地在敬敬亭軒門口停下。
裴季澤望著燈光昏暗的院子,命人點亮院子裡所有的花燈。
容色若雪的男人坐在院中她最愛的那棵海棠樹下吃酒。
不知吃了多少杯酒,直到有人出現在院子裡,他眼皮子都未抬,啞聲道:「外頭風大,你怎來了?」
她道:「今夜中秋,我實在孤獨,特地做了月餅,想要同裴郎一起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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