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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裴季澤,冷笑,「你這麼處心積慮,不惜配上自己的名聲,圖什麼?」
裴季澤緩緩道:「微臣實在不喜歡聖人那樣待她。」
謝翊愣了一下,冷笑,「你簡直同你那個叔叔一模一樣!」
裴季澤不置可否。
謝翊又看向自己的兒子,「為何要這麼做?你就不怕遺臭萬年?」
謝珩徑直走到他跟前,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兒子確實很在意自己的名聲,可是這世上總有比名聲更重要的東西。父親總是欺負兒子心裡最在意的人,兒子心裡非常不高興。不過父親放心,洛陽的氣候適合養人,父親與貴妃好好地去那裡頤養天年,兒子會好好地照顧六皇弟。」
這是拿他最愛的兒子要挾他。
謝翊怒急攻心,一口血噴出來。
他恨恨道:「逆子!」」
謝珩瞥了一眼裴季澤。
裴季澤冷眼望向被圍在中間,一臉陰騭的江行之,道:「岳陽侯意圖謀反,即刻拿下!」
*
謝柔嘉領著數百部曲趕到京郊行宮時,還未入內,就聞到寒風裡濃郁的血腥味。
她一眼就瞧見一身戎裝的裴季澤。
不只是他,就連自己的太子哥哥也在內。
與一個月見到的頹廢不堪的東宮儲君不同,他面容冷峻,一身的肅殺之氣。
而江行之被團團包圍,那張酷似衛昭的面頰上滿是鮮血。
在場的人這時也瞧見她了。
裴季澤完全沒有想到她會來。
這時江行之也瞧見她了,上前一步,可還未靠近,她已經將手裡的弓弩對準他。
那支她不知磨了多少遍的箭準確無誤地扎進江行之的心臟。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一幕,包括江行之自己。
他垂下眼睫望著扎在自己心口的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謝柔嘉緩緩地走到他面前,道:「阿昭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他?」
一旁的江貴妃聞言,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嫡親的侄子。
江行之並未在意她的眼神,而是問道:「殿下是從什麼是懷疑我的?」
謝柔嘉道:「能在江南動手的除了裴季澤就是你。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沒想到還真是你。」
江行之抹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所以殿下故意接近我?殿下又怎篤定我一定會幫你?既如此,殿下為何不把戲演到底?為何又同他和好?」
「你怎知我後來不是在演戲?」
謝柔嘉想到蕭承則查到的信息。
驕傲,自負。
「我若是一味與你好,你又怎會將我放在心上?我賭的就是你不甘心。」
江行之愣了一下,嗤笑,「殿下比我想像的聰明,不過,殿下一定不知道,我的心長在右邊,殿下這一箭,殺不死我。」
謝柔嘉微微蹙眉,這時一旁的江貴妃突然撿起地上一把刀揮刀砍向她。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種突發情況,裴季澤與謝珩想要上前已經來不及,誰知這時江行之突然擋在謝柔嘉面前。
根本沒想到他會擋在自己面前的謝柔嘉一時有些無措。
江行之緊緊地抱住她,道:「有一句話我其實一直想要問問殿下,若不是我與阿昭生得有幾分相似,當初,你還會不會與我同游雲夢澤。」
「絕不會,」謝柔嘉手指微微顫抖,,「假如你不像衛昭,我絕不會同江家的人往來。」
不知這段日子她同他往來,她拿了多少話來哄騙他,唯獨這句話是真的。
江行之抬手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淚,在她耳邊氣若遊絲,「我說過,一個人,想要另外一個人刻骨銘心地記住他,要麼這兩人有刻骨的仇恨,要麼一起經歷生死。謝柔嘉,這一局,也未見得我輸,對不對?」
說完這幾句話,驕傲自負的男人咽了最後一口氣。
*
江家意圖謀反,被太子當場誅殺。
天子受了驚嚇,重病不起,將國事全部交由東宮處理。
等一切塵埃落定,已經是半個月後。
這日傍晚,裴季澤過來看謝柔嘉。
自從上次行宮一事,兩人這段時日都沒有見過面。
才入屋子,他將她禁錮在榻上,問道:「柔柔從一開始就知曉衛九不是我殺的?」
這個問題,江行之也問過。
謝柔嘉用同樣的答案回答了裴季澤。
他又道:「所以,柔柔這段日子怨我,恨我,是因為我截了柔柔的信?或者說,柔柔明白自己心中喜歡的一直都是他,所以才這樣後悔?」
謝柔嘉這回沒有說話。
他不再問,低下頭吻她。
這天夜裡,他像是發了狠一樣的要她,快到天亮時方休。
翌日晌午,謝柔嘉醒來後,裴季澤道:「柔柔不是一直想要去朔方嗎?過幾日我要去朔方,咱們一同去。」
「從前我的確很想去朔方,」她茫然地望著窗外,「可我現在已經不想去了。」
這是實話。
從前她想要去朔方,不過是因為想要逃避。
逃避長安,逃避裴季澤。
同阿昭躲在朔方,躲在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過最簡單的日子。
如今她已經不需要再逃避這一切,而在朔方等她的那個人也已經不在了,
那麼無論是待在長安,或者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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