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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的母親一共生了三個女兒,大女兒便是裴季澤的母親,二女兒則嫁給當年時任河北道御史的楚耘。
當年黃河水患嚴重,位於黃河上游的河北道州內死了無數的百姓,可朝廷撥下的幾十萬貫賑災款就跟入了泛濫的黃河水似的,連個響都沒聽見。
而抓出來的貪官,也只有區區一個冀州郡守。
一個冀州郡守能有多大胃口吞下這麼多的錢?
太子謝珩震怒之下,親自去巡視。
與之同行的還有兩名太子賓客。
其中一名便是裴季澤。
一行人在巡視過程中,年僅十六歲,被稱為太子身邊第一謀士的裴季澤不僅查出冀州郡守被人誣陷,還順藤摸瓜揪出一連串的貪官污吏來,其中背後幕後主使者,竟是自家親戚,河北道御史楚耘。
他不僅貪贓巨額賑濟銀,還隨意誣陷官員,以至於當年死了數萬百姓與數名無辜官員。
太子謝珩怒不可遏,當下判了楚耘斬立決,
至於楚耘的家眷,成年男子被判流放三千里,女子則被充入教坊司。
當年裴季澤因為此事名噪一時。
天下不知裴三郎,不僅才貌雙全,還大義滅親。
可外人又如何能知,自那以後,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因此事沉寂半年之久。
楚耘斬頭那日,裴夫人的二姐姐觸柱而亡,只留下一個年約十二歲的女兒,名楚玉。
裴夫人未嫁時,楚玉曾在家裡寄養過一段時日。
彼時小楚玉也不過只有五六歲,生得清秀可愛,性子也十分地討喜,所以裴夫人對自己這個外甥女印象很是深刻。
後來她成婚後,因二姐姐一直隨著丈夫任職,她們姐妹之間想來聚少離多,也就再也沒見過。
最後一次通信,便是在自己的姐姐臨死前一個月。
許是當時二姐姐已經料到自己會死,在信中托她幫忙照顧自己的女兒。
彼時她還在蘇州老家,等她得知二姐姐身死的消息,急匆匆趕來長安想要瞧瞧被押入教坊司的外甥女時,就聽說不甘受辱的楚玉殺了人後在教坊司內投湖自盡。
充為官妓的罪臣之女,本就連屍體都不能領回去下葬。
更何況她殺的還是官宦子弟。
後來還是裴季澤上下打點,將屍體領了回來。
裴夫人當時瞧了一眼,泡得腫脹的屍體面目全非,手裡還緊緊地抓著一枚長命鎖。
正是楚玉之物。
如今想來,裴夫人仍傷心不已。
她抹了好一會兒眼淚,問:「上回叫你去教坊司查得如何?」
春雲道:「那柳芸兒一開始在教坊司並不打眼,後來突然有人花了一筆大價錢將她養起來,有一年多的時間都不曾見過人。再出來時,就憑著自己的手段一躍成為教坊司的頭牌。三年前也不知公子怎麼就迷上她,時常出入教坊司,之後的事情您也知曉。」
如此說來,那跟自己的外甥女沒有半分關係。
若不然,三郎不可能不理她。
她想了想,吩咐,「你叫人好好看著她,一個模樣不甚出出眾的女子不僅能成為教坊司的花魁,還能憑著自己的手段登堂入室,又豈是簡單的人物。」
她絕不允許有人在破壞自己和睦的家庭。
雲春應了聲「是」。
裴夫人交代完又忍不住唉聲嘆氣,「如今鬧成這樣,也不知三郎如何收場?」
原本想著公主替他慶賀生辰,要與他和好,卻沒想到公主竟然將人直接送給他做妾室。
雲春勸慰,「奴婢倒覺得,此事早晚都要鬧出來,三公子一向足智多謀,想來心中自有打算。」
裴夫人卻愁眉不展,「再足智多謀的男人,在遇到□□也成了糊塗蟲,若不然也不會做下這等糊塗事來!你去叫人守著,瞧瞧他今夜會不會去秋水館。」
若是真去,憑著公主驕傲的性子,恐怕此事再無挽回的餘地。
*
公主府。
謝柔嘉回府時已將近子時。
在角門等了一晚上的文鳶便迎上前來,見她頭上的幞頭都歪了,雪白的臉頰也浮上一抹緋色,詫異,「您不是去找衛公子他們玩,怎弄成這樣?」
「別提了,」吃了幾杯酒有些微醺的謝柔嘉打了一個哈欠,「方才在路上遇見一群巡夜的武侯,蕭承則提議說看那幫武侯能不能抓到我們,於是便當街跑起來。一群武侯發現,追著我們跑。」
文鳶氣急,「這個蕭世子是不要命了嗎!怎老是帶公主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長安城內有宵禁,入夜後便不能在坊外行走。若是被巡夜的武侯發現,便是當作賊人射殺都有的。
「還有衛公子,他怎不管管?」
「阿昭今日有事,不在。」謝柔嘉把下巴墊在她肩上,「不過同蕭承則在街上跑一跑,倒是神情氣爽。」
文鳶輕撫著她的背,「公主為何非要給駙馬納妾?」
「我就是見不得他那副虛偽的嘴臉,什麼端方君子,呵呵!」
面頰酡紅的女子揚起下巴,「阿昭馬上就要回朔方。我要同他一塊走。文鳶,這回我走了,恐怕得等幾年才回來。你也不小了,可有瞧上的人,若是有,同我說說,我回頭替你辦了。也免得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公主府。」
文鳶道:『奴婢沒什麼想要嫁的人,公主這回要走,就把奴婢一塊帶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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