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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溫柔的說「好」。
思及此,謝柔嘉將眼底的淚意憋回去,抿了一口熱茶,問:「你說,父親為何這時召他入宮?」
文鳶搖頭,「按道里來說,不應該。」
*
太極殿。
大胤的天子謝翊高座於椅之上,陰沉的眸光打量著傲立於大殿之上的男人。
雖並不是十分相似的面容,卻有著十分相似的傲骨。
哪怕腿部受了重刑,方才又在外頭站了半個時辰,可依舊是那副欺霜傲雪的矜貴模樣。
一看到這張臉,謝翊就想起當年那些屈辱的舊事,想到庵堂里,衣衫不整的男人從自己妻子的禪房裡出來。
想到她回宮後不足八月生下那個野種!
想到她不問世事多年,卻為替那人求情,連皇后的顏面都不顧,在朝臣面前公然地與他作對!
豎子當誅!
恨意在謝翌的眼裡翻湧著。
若不是顧慮到自己的名聲,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滅其全族,來洗刷一個帝王所受到的屈辱。
足足一刻鐘的功夫,他才收回視線,冷冷道:「你方才見過安樂?」
裴季澤頷首,應了聲「是」。
「安樂為替你求情,在外頭跪了一日一夜。朕原本想要將你發配磧西,但是安樂卻捨不得,苦苦地哀求朕。」
謝翌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想必你也知曉,突厥可汗有意向我大胤求和,曾多次遣使臣向我大胤求娶公主。而朕的女兒里,適婚的只有安樂一個。」
他說到這兒,原本表情淡漠的男人終於有了一些觸動。
謝翌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要明白有些事情,即便過去許多年,可朕每每想起來仍是如鯁在喉。裴氏一族的性命前程,皇后的榮辱,以及安樂的幸福,全在你一念之間。」
裴季澤沉默良久,伏地叩拜,「罪臣裴季澤請求尚公主,還望聖人成全!」
「好,裴侍從果然比你叔父識時務!」
謝翌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若是安樂知曉,一定會很高興。」
一旁正在研磨的江貴妃聞言,雪白的手指頓住。
這話,是官復原職了。
才請求尚公主,就官復原職,怎麼聽著都像是拿公主換前程。
她斜了一眼裴季澤,嘴角泛起一抹譏諷。
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
就是不知道那丫頭知曉自己拿半條命換來這麼個結果,該是怎樣傷心欲絕的神情。
這時又聽他道:「罪臣希望能夠親口告知公主此事。」
天子龍顏大悅:「准!」
*
長樂殿。
謝柔嘉猜了許久也沒能猜出裴季澤被召入宮中的因由。
她想了想,吩咐,「派人去查一查他的腿如何。」
不待文鳶回答,又搖頭,「算了。」
欠他的已還清,從今往後,他是死是活,與她也沒有半點干係。
正在這時,長樂殿的黃門管事阿敬進來,道:「皇后請殿下過去興慶宮一趟。」
謝柔嘉立刻道:「就說我已經出宮,並不在宮中。」邊說邊入內殿,著人替自己更衣。
「公主這樣躲著皇后殿下也不是辦法。」文鳶勸,「皇后殿下這兩年來很是掛念公主。」
「能躲一日是一日!」謝柔嘉又何嘗不掛念自己的母親,「可兩年前我偷偷跑出長安也就罷了,如今一回來還干涉朝堂之事,恐怕她見了我,不但會把我關起來,還會馬上替我選駙馬。」
皇后殿下確實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文鳶一顆心也跟著提起來,「那公主打算躲到哪兒去。」
謝柔嘉道:「西山莊園!」
文鳶也不多問,即刻命人備馬車。
待馬車行出朱雀大道時,與另外一輛並不顯眼的馬車擦肩而過。
趕車的清秀少年回頭對著馬車裡的人道:「公子,好像是公主車駕。」
許久,馬車裡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避讓即可。」
少年應了聲「是」,待那輛華麗的車駕走遠,方駕著馬車一路駛離朱雀大街,朝著義寧坊而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義寧坊一座宅院前停下。
少年打開車門,先是將輪椅放在地上,而後才將端坐在馬車裡不良於行的男人攙扶下來。
他抬眸望向眼前的宅院。
昔日鼎盛一時的門庭不過短短數月的功夫便殘破不堪,緊閉的烏頭門上貼著的封條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上面還殘留著乾涸的血漬。
眉目若雪的男人在寒風中足足佇立良久,吩咐,「去終南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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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官復原職◎
*
西山莊園位於終南山的西邊,距離長安城約四五十里地,是謝柔嘉的私產之一。
謝柔嘉已經在此住了兩三日。
原本她聽說這附近紫金山頂上近日舉行清談會,想要去瞧一瞧,只是這幾日化雪,到處都是泥濘,不方便出門。
好在連著兩三日都是晴日,大地算是徹底回暖。
這日晌午,文鳶道:「莊園西側的油菜花開得極好,公主可要瞧瞧?」
謝柔嘉頷首,「也好。」
文鳶忙叫人備馬,謝柔嘉攔住她,「你去叫人牽一頭驢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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